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猎豔时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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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4-3-30 00:34:32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这并不是一般的黑暗,整个天空仿佛被一个巨大的幕布从外严严实实地遮盖起来,没有一丝光能从中逸出。
    陈嵩茫然站在那里,感到呼吸不太顺畅,四周的环境里似乎有某种隐含的巨大危险在逐步迫进自己,无形的压力在胸口有如实质的集结。
    这对与有了十五年内功修为的陈嵩来讲是十分罕见的情形。恍惚之中,他想起了与自己并称财色双煞的生死之交武茫茫。自己与他本是世交,同在七岁被族中长辈送入曼联武院以图来日成为独挡一方的英雄豪杰。
    记得当日自己两人登上武院入口坐望峰顶时,负责接收弟子的武院耆老一眼便看中自己的资质,而武茫茫则因天资平庸,在使了大笔金银后才勉强入围。
    屈指数来,十五年光阴匆匆而过,自己和武茫茫终于习成了一身不俗武技,并在半年前摆脱了记名弟子的负担,正式成为曼联武院的一员。
    想到这里,陈嵩傲然一笑,忖道:若非是为了等小武一道,我早五年就可以成为正式弟子了。不过尽管多耗五年,我们依然可以此为荣。
    一道强烈的光从顶射下,陈嵩下意识地举手欲挡,但当眼珠一触到那亮光来源,举起一半得手臂立时顿住。
    只见离自己头顶五丈许处,一位金髮女郎正缓缓下落。而不可思议的是方才刺目的亮光竟是源自于她一头捲曲成波浪状的金黄长髮。
    金髮女郎身无寸缕,雪白的肌肤表面微呈粉晕,显得无比动人。唯一可惜的是—-或者说是唯一令陈嵩感到深深惋惜的是女郎胸腰处重要部位像是可吸收绝大部分光线般难做透视,只可看出大概的美丽轮廓。但只是这样也已足够令陈嵩感动得流泪。
    金髮女郎降至离地面大约一丈五尺处停住不动,举起玉手微拂秀发,在陈嵩眼中现出一张既美且娇的绝世容颜。
    不知怎的,陈嵩隐约觉得这张脸孔熟悉已极,仿佛深印在脑海里,但偏偏又记不起她是谁。
    金髮女郎红唇微张,以天籁般的低柔渺远的语调道:夫君,上来罢。陈嵩双膝一软,软倒在地,仰头只懂去瞧那女郎,两条腿全被大量失血后的无力感占据。
    坐在左边的武茫茫推推正俯案大睡的陈嵩,使出传音功夫说道:无色无味的……快起来,还有半柱香的时候就下课了,快準备一下。
    陈嵩抬起头来打了一个哈欠,传音道:你的传音功夫还是没多大进步,每次施用时都要先说那五个字,像念咒般好不难听。唉,可能是最近太累,竟然会不知不觉睡着。
    武茫茫道:无色无味的……我讲这五个字是为了先打通气脉,这已很难得了。依我看武院‘散星’一档的学生只怕没几人能做到这点。像你这样的修为,只怕以可与‘满月’级的师兄师姐们一较高下了。
    陈嵩不置可否的一笑,回想起方才的怪异之梦,忖道:绮梦常常做,这次特别真。
    听人讲,凡是修练内功有了一定基础,往往会产生对未来发生事情片段的预见,不知这梦会否是如此。嗯,那个金髮美女还真美……想起那金髮美女的样貌,陈嵩倏地面色一变,若非修养到家,定会失声惊呼。
    原来梦中女子的相貌与自己心仪已久的散星门轻功柔术女师傅邓仙子一模一样。
    武茫茫见他怔然出神,低声道:快收拾一下东西。陈嵩剑眉一皱,问道:做什么,还有一节课才到午修时间啊,我可不会早退。
    武茫茫传音道:无色无味的,我哪敢让你不上邓仙子的课?你可记得今天是什么日子?陈嵩道:今天是……四月十三……我的生辰,怎么了?
    武茫茫一脸得意之色,道:无色无味的,我花了十两黄金,向坐在第一排的石家兄弟行贿。作为代价他们答应下节课和我们调换位置,这样就可近距离观看你心目中女神的美态了。
    陈嵩闻言惊喜莫名,道:这份生日礼物太贵重了,我不知该怎样感谢你才好。武茫茫笑道:无色无味的……大家好兄弟,何必多此废话。刚巧前几天我族中长老为鼓励我成为武院正式弟子后加倍勤心修练,特别遣人送来百锭元宝。身为兄弟,自应‘一人赚钱两人花’,是不是?
    陈嵩忙不迭的点头,慌慌张张地取下腰间的革囊,将桌子里藏的几本春宫画册和十余个裸女玉雕收归革囊。
    咚咚咚三声战鼓响过后,散星门上午第一部分修行辅导课结束,传授外门功夫的疤面兽乙海挟着一面皮鼓大踏步地走出大厅。身后的大理石地面上留着一行浅浅的脚印,以渲泄他对眼下这批不成才弟子们的愤怒心情。
    因为乙海师傅的武功太过霸道刚强,练习起来睏难重重,兼且他的教育方式过于粗鲁,所以散星门没有几人肯用心去苦练。至多不过是为了通过修行考验而敷衍一下罢了。
    但这并不是说乙海师傅武功不高,要真是如此,名满天下的曼联武院又怎肯自毁招牌,将督导弟子之重责交于他。陈嵩恰巧是少数用心研习外门武功的弟子之一,有十五年的内功根基作保证,碎石开碑的普通技巧以难不倒他,而乙海师傅只每月头三天讲授的气走诸穴才是陈嵩真正感兴趣的武学。
    短暂的一盏茶时候很快过去,陈,武二人和所有人一样,换了种美好的心情,準备迎接相对而言轻松许多的轻身提纵术修习课。
    当当当,三声铜鼎声在整个散星门响起,这预示着所有弟子必须摒除杂念,静坐迎接授艺师傅。
    鼎音未落,一条黄影一晃闪过大厅入口至授艺台十五丈的距离,毫无疑问是全曼联武院最动人的美女–玉剑蝶舞邓仙子身着一袭黄裙翩然而至。
    光由名号,已可知其人以剑术轻功见长。只见邓仙子左掌托着一个婴儿拳头大小的碧玉锺,长裙曳地,俏丽无伦的玉容一付恬然之态,黑亮如宝石的美目一转,生自天然的魅力令得一干男弟子们眼珠无一例外地拖到眼眶边缘。
    邓仙子微微歎了口气,心道:还是一样不长进。有意无意瞥了一眼做在前排,唯一稍懂收敛色态的陈嵩,也不问他为何坐到前面来,轻启绛唇,道:我忝居‘散星门’教习职位已近一载,自问恪尽职守,只求在座各位人人能练出一身上乘轻功,惟私下观之,去未见微效。或许我与你们本无师徒之缘,今日之后,自会另有武院前辈接替我的工作。说完轻轻歎了口气。
    此言一出,众人不禁呆若木鸡。
    武茫茫最先回过神来,霍地立起,大声道:仙子轻功卓绝,教导有方,若连你也不能令我等成才,其他人就更不成了!话音方落,一众弟子纷纷出声叫好,以示支持。
    邓仙子苦笑道:只可惜你们没人肯真正全神投入听我授艺,,否则成就又怎会限于此?离职之事已成定论,我若再继续尸位素餐,日后你们不知会如何恨我呢。
    众弟子听了她这番肺腑之言,齐齐垂下头,十有八九心中都想:你这样美貌,我们爱你还来不及呢,哪里会恨你!
    陈嵩两目圆睁,死死瞪视着邓仙子娇豔若花的脸庞,心念电转,本以为邓仙子离职之语只是为诳骗众弟子勤力修炼,但听到后面愈觉不像,暗忖倘若从此不能再睹她令自己魂梦萦萦的风姿,那么留在曼联武院还有何意义?
    想到此处横肘一撞身边能言善道的好友武茫茫想他出言相劝。
    武茫茫自是会意,眉头紧皱,绞尽脑汁苦思对策,不太在意的听到邓仙子感歎弟子不成材之语,灵光忽现,长吸一口气,目射奇光,打断登仙子话语,道:仙子师傅,我们所有弟子都十分敬仰你,也巴不得能练成一身轻身功夫,但受资质所限,均未能有多大成就。
    邓仙子秀眉略蹙,留心打量这从未注意到不起眼的弟子,温声道:你究竟想说什么?
    武茫茫干咳一声,乘机整理一下思绪,不慌不忙地道:孟子说过,‘求则得之,捨则失之,是求有益于得也,求在我者也。’邓仙子纵以我等资质平平,但若因此而捨弃之,岂不有违孔孟之道?
    邓仙子微微一笑,道:‘求之有道,得之有命,是求无益于得也,求在外者也。’一切皆有天命,我所求既非我身所有,自应顺流其道。
    两人一席话,听得厅上众人茫然不知何意。
    只听武茫茫继道:仙子又焉知所求乃身外所有,眼下便有一人可令仙子师傅无言以对。邓仙子柳眉一紧,道:倘真如此,我自是会令作打算,此人难道就是你?
    武茫茫摇摇头,道:此人本着一颗对仙子敬慕尊敬之心苦修轻功,成就远过于侪辈,便是最好的明证。说着右手一排身侧陈嵩的肩膊。
    邓仙子暗道:真有此子,我怎么会没觉察到?目光随着武茫茫的动作落在陈嵩身上。
    陈嵩未料武茫茫会把自己扯出来,一时不由愣住,在长久以来爱慕的对象目光注视下,涨得满脸通红,手足无措的立起,不知该作何措词。
    邓仙子黯然无语,打量陈嵩时生起一种异样感觉,目光不自觉变地温柔许多,道:
    陈嵩,茫茫同学所说可是真的?
    陈嵩迎上她的眼光,心知这是唯一留住心中女神的机会,坚定地点点头,道:千真万确。
    邓仙子轻轻颔首,道:还记得我刚刚教过的‘鸿雁无蹤’身法吗,等会儿我用这种身法绕厅一周,你尽量跟在我身后,希望别太令我失望。懂吗?
    陈嵩一字一顿道:弟子谨尊仙子师傅命令。
    邓仙子微微一笑,百媚横生,双手收入袖内脸色忽然转为肃穆,未见如何作势,身形倏动,如形蹤无定的幽灵,闪电般飘向大厅地东南角。
    陈嵩在心中默诵一遍口诀,待她离开自己三丈后以同样的身法飘然追上。
    一黄一黑两团影子头尾衔连,不际不离,越奔越快,如穿花绕树般在大厅内诸多障碍中闪过。不到一刻功夫,二人已绕大厅奔行了整整一圈。邓仙子不知何故,并未立即停步,反到加速,将鸿雁无蹤的身法诸多精微细节神髓逐渐加到肢体动作当中。
    虽仍未尽全力,但到后来堪堪将这一式身法奥妙处尽展无遗。
    转眼功夫,二人已先后在百丈见方的大厅上奔行十数圈,旁观众弟子咋舌之余,不禁暗歎陈嵩这财色双煞中色煞轻功修为之高。全然无法看清他和邓仙子的精微动作。
    奔至最后一圈,陈嵩已使出十成功力,但仍是给邓仙子拉大丈许的距离。邓仙子情知再跑下去对陈嵩身体不免有损,当即驻足停在起身之处,左袖挥出,消解陈嵩前沖之势,温声勉慰道:当真难为你。
    陈嵩古铜色的脸孔上隐隐泛红,额头汗水涔涔而下,当下也顾不得举袖去擦,急切问道:仙子师傅,你不走了吧?
    邓仙子黠然道:我何时说过要走?明日起我不再教你们轻功,而改授剑术。
    一众男弟子闻言都松了口气,心中都想只要有你教授,学什么东西有何分别?
    邓仙子随即从袖中取出翠玉锺,叮叮叮轻轻敲三响,道:今日所见,尚盼你们能有悟于心,这才不至有负为师一载之功。言罢走向厅口。
    陈嵩亦步亦趋跟上,边行边道:弟子有一事请教。邓仙子显然对这位高足好感深深,欣然道:尽管说吧。
    陈嵩见尚未走出大厅,不愿给虎视眈眈在旁的同门以偷听机会,遂以传音功夫道:仙子师傅,弟子很想知道你的名字。邓仙子不解问道:那是为什么?陈嵩定了定神,强压下忐忑不宁的情绪,拿出早预备好的答案,道:仙子师傅对我有授艺之恩,弟子若连师傅名字也不知道,岂非太不尊师重道。
    邓仙子明知实情大有可能不是这样,但面对如此官冕堂皇的理由,也是无法拒绝,随即道:我双名锦萱,记得不要乱叫。唉,……希望你和那群不成器的弟子不是一般心思。
    言谈之间,两人早已出了演武厅向东缓行四五里许,摺入一个安谧幽静的穀地。
    邓仙子霍地停足,道:已到了‘春秋穀’,你不能再跟着我了。陈嵩微一躬身,道:锦萱师傅慢走,恕弟子不能相送。邓锦萱破颜一笑,凤目中闪起熠熠动人的光芒,道:你的确有罕见的天赋,但还应更勤力一些才行……以后上课时不要再偷看那些下流画册了。
    陈嵩目送邓锦萱婀娜背影隐入武院教席居住的春秋穀,脸上兀自阵阵发热,忖道:锦萱美人儿不会真生气吧?癡癡站了半晌,忽地歎了口气,自言自语道:
    爱情真是令人苦恼啊!
    突然身后传来一声嗤的嘲笑声,陈嵩大吃一惊,慌忙转身,只见一块道旁天然巨岩之上一个身穿五彩花衣的少女盘膝而坐,左手拿着一只大红苹果,正在津津有味地吃着。
    陈嵩又惊又怒,斥道:你是何人,什么时侯来的?
    少女口中咬着苹果,不答反问,含糊不清得地到:大花癡,人都走了,还呆站着做什么?陈嵩脸上红一阵白一阵,心知刚才的言语被这位少女听去,恨不得一掌将她毙了灭口,以免此事传扬开来被人耻笑。但瞧那少女年方及笄,头上扎着两根短辫,一派天真纯洁的样子,又不忍下手,沈声道:小姑娘,你给我下来。
    少女红唇一撇,不屑道:你发什么狠,小姐我偏偏不下来。陈嵩怒气更增,右手聚提真气,一记劈空掌向那巨岩打去。
    陈嵩身距岩石三丈许,但这掌劈下,只听!的一声,巨岩竟剧烈一晃,一大块碎石连着石粉掉在地面。
    陈嵩见了自己这记掌功威势,也不禁心中得意,暗想:这几日未曾练习掌功,但功力不但未曾搁下,似乎还有进步。
    但见石上少女毫无惊慌之色,仍就稳如磐石坐着不动,道:哼,还以为你有多厉害,原来这般窝囊。陈嵩被一个少女连连嘲讽,心火大盛,双臂箕张,屈膝跃起,右臂疾伸,欲待将她抓下来。
    少女左臂一扬,吃剩大半的红苹果照着陈嵩脸门飞去,娇小的身躯转眼间不可思议的由坐势改为站姿,一侧身闪过敌人一击,莲足轻挑,轻盈悦目地飘落地面。陈嵩一击落空,但当然不会被苹果击中,闪开后落地,冷笑道:小姑娘,你肯下来了吗?
    少女红如苹果的圆脸掠过一丝青色,双目含煞,道:谁是小姑娘,再乱叫我可不客气了。陈嵩可谓艺高胆大,怎会受威胁,轻佻一笑,道:小姑娘恁地厉害,小心日后长大找不到……
    少女待他最后二字脱口,伸掌啪的清脆一声,打了陈嵩一记耳光。
    陈嵩只觉也眼前一花,红影闪了一闪,左颊中掌,立时泛起一个鲜红的掌印,定目望去,却见那少女仍好整以暇地立原处,如同未动过手一般。
    陈嵩终究非一味鲁莽之徒,吃了一次亏马上学乖,不敢唐突,双掌错开护住前胸,如临大敌般道:你究竟是谁?
    少女由腰带里取出一方手帕,擦了擦手,道:本姑娘姓洛名璿,竖子可曾听过?
    陈嵩皱眉将洛璿二字低声念了两遍,甚觉陌生,暗忖:春秋穀一向只有极少数身份特殊的人才能进入,这鬼丫头又何以会在此出现,身手又这般诡谲?
    洛璿似看出他的疑虑,道:孤陋寡闻的臭小子,连‘流云门’第一号人物的大名都不知道,我经过院长特许住在‘春秋穀’里的。
    陈嵩闻言,这一惊非同小可,须知曼联武院正式弟子逾千,按身手分为三级,分别组成散星门,更高级的满月门及最高级别的流云门。其中散星门
    弟子人数最多,占了总人数的八成以上,而流云门则最少,只得寥寥十数人而已。
    陈嵩半年前正式入门,曾偶然得机缘目睹了两位流云门师兄的身手,端的是鬼神莫测,深湛如海,便连散星门授业的几位师傅都是不及。
    而眼前这位小姑娘竟自称是流云门的第一号人物,这怎能不让他震惊?
    陈嵩愣了半晌,讷讷道:洛姑娘不是说笑吧?
    洛璿大眼一瞪,道:谁和你说笑,连‘师姐’也不叫一声的无理家伙。陈嵩眼珠一转,剑眉轩动,道:洛姑娘可有证据证明自己身分?
    洛璿冷笑道:证据我早就拿出来了,只怪你自己不懂看。陈嵩凝神回想,忽然张大了口,恍然道:刚才洛姑娘所使得身法,莫非便是大名鼎鼎的‘流云门’不传之秘‘云流术’?
    洛璿神色稍和,道:还不叫师姐?陈嵩不好意思地低声道:师姐,小弟失礼。洛璿满意地道:态度还算诚恳,我就原谅你这一回的无心之失。再见了。
    陈嵩见她要走忙道:师姐等等。洛璿道:还有何事,小师弟?
    陈嵩忸怩道:请问……师姐可否……不把那件事告诉别人知晓?洛璿怔道:什么事啊?
    陈嵩闻言立时松了口气,暗暗庆幸:原来她没看到我和锦萱师傅交谈。洛璿眼角余光瞥见陈嵩眉开眼笑的神情,心中不知为何一阵厌恶,轻松的道:你是指垂涎锦萱姐姐美色,并骗她说出闺名的丑事吗?
    陈嵩闻言如全身浸入冰窖,面如土色道:师姐嘴下留情。洛璿咭咭笑道:
    吓吓你罢了,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锦萱姐姐那样美,也难怪你动心。只是师徒尊卑有别,你千万别胡来。陈嵩逃脱一劫,歹念徒生忖道:这鬼丫头看起来全无心机,何不利用他帮我达成心愿?便道:师姐大恩,小弟它日必有回报。
    言罢一咬牙,忽地屈膝跪在地上,垂头道:求师姐成全一事。洛璿大惊道:你干什么,快些起来。
    陈嵩道:师姐如不答允,小弟就此长跽不起。
    洛璿毕竟年幼,见不得这样场面,手足无措地道:好……好……我什么都答应你好了,求你快起来。
    陈嵩慢慢站起身,星目蕴着泪光,道:多谢师姐。洛璿惊魂未定的抚着胸脯,突想一事道:只有一事不成,我不能帮你用不良手段去追求锦萱姐姐,因为她对我比谁都好。陈嵩忙解释道:师弟我对锦……邓仙子只是一片敬慕之心,决无歪念,不会令师姐为难。
    洛璿道:那究竟是什么事,快说出来呀。陈嵩脸上不见半分激动的神色,道:
    求师姐教我‘云流术’。
    洛璿肩头一抖,不禁呆住,不知该说什么才好。
    本章终
    第二章云流之术
    陈嵩轻声道:师姐,你不答应我吗?
    洛璿歎了口气,心中好生为难,道:你应知此术乃‘流云门’独有之秘,按规矩是不能让外人学的。
    陈嵩道:但小弟也是‘曼联武院’的弟子啊,总有一天会成为‘流云门’一员,早几天学会‘云流术’也没什么大不了的。见洛璿仍有犹疑之色,便鼓动如簧之舌,继续道:只要师姐暗底下偷偷教我,小弟又不在公开场合施展,那不就没人知晓了吗?
    洛璿意动道:这到是一个好法子,不过你千万不可让旁人知晓此事,否则我可要被你牵累惨了。陈嵩道:小弟敢不遵命?
    人声传来,洛璿急急道:不陪你了,今晚我去找你。言犹未讫,红影一闪,已消失蹤影。陈嵩豔羡地歎了口长气,抱着一颗患得患失之心随之去了。
    午时将近,武茫茫久候陈嵩不至,哪知他有了巧遇,只道他又利用多余的精力去寻觅曼联武院美女们的芳蹤去了。只得一人先用过酒饭,然后施施然走出小店,百无聊赖下不知不觉閑逛到远离武院中心,地处西北方的试箭场。
    曼联武院得以名动天下,成为习武者向往的天堂,实应归功于其严格至不能接受地步的苛刻管製,凡在武院修行的弟子,平日决无半点消遣得閑暇。
    只在每十日的最后一日午未之后的一个时辰里,可以自行按排时间,而勉强可称作娱乐场所的试箭场则成了极少数的选择之一。
    武茫茫摸了摸沈甸甸的钱袋,忍着肉痛掏出银两付过其价格不菲的入场费后,径直进入建在地下一层的宽广箭室。
    一个身背箭袋,手捧硬弓的僕佣引着他到人数较少的‘庚’字号箭室。
    武茫茫举弓发箭,连中两次二百步外标靶红心后,正自兴奋,骤听脚步声响,扭头一看,身侧已多了一位一身黑色劲装的年轻女子。
    为锻炼目力,箭室通常只点一盏昏灯,以武茫茫的目力,只能隐约看清黑衣女子脸容的清秀轮廓。但饶是如此,已令得他泛起惊豔之感。
    箭,一声如出穀黄莺般悦耳的女子声音在身旁响起,身形健壮的僕妇立时捧上一支长约尺半通体晶莹的玉质短箭。
    黑衣女子取箭送上了弦,幅度极小而有种说不出美妙韵味的一扣一发两个一气呵成的简单动作过后,玉箭嗖地一声锐响,破空飞射向靶子,中在离红心偏左些的部位。
    此时武茫茫已无心练箭,放下弓架全神贯注欣赏那女子的每个细微动作。
    十箭过后箭场下人照例将箭靶送上,并换上新靶,武茫茫伸头一看,不禁失笑。原来十箭中除了第一箭上可外,其于九箭只算勉强扎在靶上,而箭尾亦是横七竖八,东倒西歪,不成模样。黑衣女侧脸瞪他一眼,道:你在笑我?武茫茫这才有机会看到她正脸,心头突地一跳,暗忖:天下竟有这等绝色。
    当即心中一阵迷糊,走上前去两眼发直地看着黑衣女。
    黑衣女放下弓箭,冷冰冰的道:阁下有何指教?
    武茫茫傻傻的道:姑娘真好看……的箭法。终于在千钧一发之际清醒过来,才不緻出丑。黑衣女尖削的下颔微微抬起,自然流露出看不起人的傲意,道:你也懂得箭法?
    武茫茫俊脸放光,道:姑娘可真问对人了,区区一向擅好此道。如不介意,在下愿为姑娘示範一会。
    黑衣女漠然道:那好得很,请罢。说着向旁走开两步让出对着标靶的位置。
    武茫茫在美人面前哪敢大意,当下打叠精神抓起黑衣女的檀木软弓,沈腰坐马,闪电般抽取一箭搭在弦上,左手中指运劲,说声姑娘看仔细,收臂一放,玉箭如流星赶月般疾射而出,速度比寻常弓箭所发快了至少一倍,不偏不倚地命中红心。武茫茫放下檀木弓,开口吐气,以宗师级箭手的口吻道:射箭之道最可看出一人的修养,若有半点犹豫不决或心浮气躁,就绝难……说道此处,开弓的左臂忽传来一阵剧痛,一条臂膀不知为何发起麻来,竟逐渐没了知觉。
    黑衣女似乎没瞧出他脸上变色,冷冷道:怎么不说下去?
    武茫茫忍痛强笑道:其实姑娘射箭时用力太过,尤其是托弓的手不够放松,这才影响了射箭的姿势。只要姑娘依我之言再试一次,定会明白其中道理。
    黑衣女道:方才没看清楚,尊驾可否再试演一次。
    武茫茫左臂明明无力再开弓,但怎甘心在黑衣女面前退缩,闻言忖道:只要我使力别太狠,应当还能射一箭……为了争取到她的好感,纵然受点伤也顾不得了。
    想到这里,心中顿时涌起强大无比的信心,托弓取箭想依样画葫芦再来一箭。
    不料左手中指刚发力拉动弓弦,脉门突地无端端巨痛,整条臂膀经脉如要撕裂一般。
    武茫茫情知已然受伤,但仍不肯放弃,稳臂不动,长吸一口气,真气凝聚指尖,猛一侧身,借助腰力开起软弓,将箭射出。
    不知是不是伤后真气涣散之故,檀木弓只是打开一半,玉箭射出时速度已缓,未到中途便力尽势竭,啪的一声掉在地上摔成两截。
    看到武茫茫呆站在当场,黑衣女促狭道:尊驾是否没吃饱饭,以至连张软弓也无力开足。武茫茫额头见汗,嘴唇血色全失,左臂犹如废了一般提不起力,再听那黑衣女冷言冷语,更是忍耐不住,右臂托起弓身,左手颤颤巍巍地夹起一支玉箭,又待再试一次。
    黑衣女在旁抱臂冷眼相看,瞧他连续几次指头搭在弓弦上,竭力开弓,却难使弓弦张开半点,如黑宝石般闪光的双眸不禁泛起怜悯之色,道:这付蛟筋软弓后劲极大,若内力不够强行开弓,极易受伤。
    武茫茫恍若不闻,心忖:只要可再发一箭,纵然令我手臂摺断了也是甘心。拼尽全力大喝一声,终将软弓拉开。
    将发未尽之际,一只柔软的手掌按上左手背,只听黑衣女子焦灼地说道:你不想要这条胳膊了么?怎地如此莽撞。
    武茫茫手背一阵冰凉滑腻的感觉清晰的传来,怔怔侧首望向黑衣女澄净如玉的双颊,左手一松,第二支玉箭又坠地摔断。
    黑衣女子收回手掌,道:好端端的,发什么癡。你毁我两支玉箭,快快赔来。武茫茫浑忘了手臂之痛,眼中瞧着她轻嗔微怒的动人雅态,顿时全身轻飘飘如登仙界,道:自是要赔的。
    黑衣女子终于发现武茫茫神情不对,黛眉一紧,道:也倒罢了。反身向箭室出口方向行去,侍立的健妇亦背起箭袋跟在后面。
    武茫茫自不肯错失良机,快步跟上,在一旁搭讪:在下武茫茫是‘散星门’的弟子,敢问姑娘芳名。黑衣女瞧也懒得瞧他一眼,道:我叫司徒秀。
    武茫茫喜道:原来是司徒姑娘,失敬失敬。
    几句话功夫,两人已走出箭室,眼前顿时亮堂起来。武茫茫趁此机会仔细打量黑衣女,只见她鼻梁挺直,樱唇薄巧,一双黛眉细长入鬓,搭配着秀美无伦的轮廓,姿色之豔竟是不稍逊于曼联武院第一位美女玉剑蝶舞邓仙子。
    司徒秀起处尚可装作未觉武茫茫色眼迷兮的眼光,单武茫茫不但不肯浅尝辄止,反而将一对色眼偷偷瞄起她的隆胸细腰。
    过得片刻,司徒秀终于耐不住,停步冷然道:臭小子,你看好了没有?武茫茫吓得收回目光,道:姑娘莫怪,在下极盼与司徒姑娘做朋友,不知成不成?司徒秀不悦道:你可知武院的规矩,你我男女有别,和你说这许多话已是不该,何况别的。语声一顿,又道:自古尊卑有别,我乃‘满月门’弟子,身份与你大不相同。武公子若无自知之明,只是徒遭旁人耻笑而已!
    言毕不顾听至目瞪口呆的武茫茫,径自离去。
    武茫茫如行尸走肉般回到‘散星门’所处的西南洼地。
    曼联武院低处坐忘,白云两座山峰之间的广阔地域。除了外围条件较差的风口外,共分为两大部分。
    靠坐忘峰一侧为众多新入门的记名弟子居住修行之所;而另一块占地千顷的土低又分为东北方的春秋穀,西北方的大较场,东南角的流云门,满月门和西南角的散星门。
    武院中心是一各形如葫芦的大湖,经人工引流,修成纵横交错的水渠,深入武院各处腹地,无形中也将各部分分割至泾渭分明。
    正因如此,散星门为数众多的弟子极少有机会见到毗邻的其他二门的同门师兄师姐。
    武茫茫遥望水渠另一边大片修竹茂林,想起司徒秀尊卑有别之语,心下不胜唏嘘,无精打采地回到练功静室,只见陈嵩已在那里盘膝打坐。
    武茫茫虽然欠奉练功的心情,单迫于武院之严规苛戒,仍是像往常一般找处地方盘膝坐倒。
    焚香炉中白烟渐渐弥漫全室,由盛转淡,不觉已过了两个时辰,到了酉时的休憩时间。
    待静室中数十人走的只剩自己和武茫茫,陈嵩吐了口长气,道:小武,从今日起我陈嵩已是为情所睏,再难自拔了。武茫茫苦笑着道:大家难兄难弟,我又何尝不是如此。
    陈嵩奇道:怎么,莫非你又有豔遇?嘿,不过即使有也绝豔不过我。武茫茫道:
    可是指邓仙子,看来她对你真的不恶啊!
    陈嵩洋洋自得道:当然,她还亲口告诉我她的闺名呢。见武茫茫仍是提不起劲的样子,问道:小武,你不是一向也对仙子师傅倾慕甚矣?今日为何……
    武茫茫长歎道:‘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取次花从懒回顾,半缘修道半为君。’
    陈嵩惊喜道:莫非你已有了意中人?这样一来我们兄弟就不会为争女人伤和气了。武茫茫失笑道:谁说要与你争来着。今日我遇上一个女人,望她第一眼时便确定她是我武茫茫一生奋斗的目标,可惜我一向缺乏女人缘,不似你总得女人喜欢。
    唉……最要命的是她身为‘满月门’中人,根本看不起我这差了一大截的散星弟子。
    听武茫茫长篇大论的说完,陈嵩轻松地道:‘满月门’有何了不起?今天我还遇上了‘流云门’的师姐呢!
    武茫茫一听来了兴趣,连忙追问。陈嵩完全忘记对‘鬼丫头’洛璿的承诺,将今日所遇从头细细讲起。
    酉时将尽,两人相视无语,都在盘算日热后大计。
    蓦地,武茫茫一扫颓态,精神振奋地站起身,道:不管多么睏难,我定要升级入‘满月门’。这样才可在见她时不用低声下气。
    陈嵩暗暗摇头,说道:我自会全力助你,但连我的修为也只勉强够上‘满月门’末级弟子的水準,实是帮不上你多少。
    武茫茫双手捧头,苦苦思索道:定会有捷径可寻,只是我们一时想不到罢了。陈嵩双目一亮,突地说道:我跟你说的那个鬼丫头很是有些门道,说不定可以帮你达成心愿。
    武茫茫道:可她怎肯指点我?不知用银子可否解决问题。陈嵩气道:少出这种馊主意,否则只会适得其反,待我想想,总会有法子。
    亥子之交,‘散星门’众弟子以纷纷归寝,陈嵩一身贵介公子的打扮,大摇大摆在演武厅外一块空地上行来步去。
    等了小半个时辰,一身彩裙的洛璿无声无息出现在陈嵩面前,瞧着他充满儒雅气度的宽袍博带装束,心中觉得好看,口中却道:穿成这样,不怕太招摇吗?
    陈嵩陪笑道:我怕师姐找不到我,才故意穿得显眼一些。洛璿释然道:我先将‘云流术’入门口诀说与你听,你準备静心记好。陈嵩道:是。
    洛璿正要开口,忽然变色道:你带了人来?陈嵩想不到她耳目如此敏锐,幸好早有对策,故作不知,道:没有。小弟怎敢不听师姐吩咐。
    洛璿狠狠瞪了他一眼,身行一晃,急起鹘落闪到十丈外一座石像后,伸臂如抓小鸡揪般出一人,却不是武茫茫又是何人。
    武茫茫毫不反抗地垂着脑袋任由洛璿提至陈嵩面前,只见洛璿稚气未脱的脸蛋上掠过一抹因气愤而緻的红晕,大声斥道:还不承认这人是谁?
    陈嵩伸臂抱揽着武茫茫摇摇欲坠的身体,哀然道:他是我弟弟,前几日练功时走火入魔,烧坏了大脑,已是废人一个。不知怎么偷偷跟我来到这里。
    洛璿望了一眼神情癡呆的武茫茫,冷笑道:你们很会作戏,但却偏偏骗不倒本姑娘。我在擒他时早用寻经探脉术体察他经脉中的真气,除了左膀有些瘀滞外,其它一切正常得不能再正常。
    陈嵩呆了一呆,装作大喜过望,道:师姐没骗我吧,难道我兄弟走火入魔的病已自动痊愈了。洛璿杏眼喷火,道:你若再把我当成小孩子骗,小心你的狗头。
    陈嵩识相地闭嘴,打了个眼色给武茫茫,后者亦是机灵,态度恭敬地躬身道:在下武茫茫,是陈嵩的朋友而非弟弟。师姐若要责怪,就请惩罚我一人好了,因为陈嵩所做一切都是为了我。
    洛璿愠意未消,道:究竟是怎么回事,你老实讲来,若有一字虚言,看我饶不饶你们。陈嵩见事已至此,道:小武你将自己的苦衷说出来罢,师姐这样好心肠的人定不会袖手不管。
    洛璿又瞪他一眼,道:你以为光说些好话就管用吗。话虽如此,但神色已明显缓和许多了。
    接着武茫茫只好厚着脸皮将自己求爱不遂的丑事从实道出。洛璿不动颜色地听罢,沈吟一下,道:总算你没说谎话,否则我一定不会理睬你们。那姓司徒的小姑娘我曾见过几次,总觉她来曆不寻常,你这番心思可要白费了。
    武茫茫喜道:师姐认得她,那可真是再好没有了。陈嵩扮个鬼脸,逗得洛璿微笑后,说道:小武心志坚忍,无论怎样都不会退缩,尤其为了美人。哈哈,其实我和他差不了太多。
    洛璿神情一动,道:司徒秀进入武院不过两,三年光景,已是‘满月门’中出色的弟子,据传她的父母乃是大漠中第一大派里身份极高的人物。
    陈嵩不解道:‘流云门’和‘散星门’应不会互通消息,这些隐秘之事师姐又如何会知道?武茫茫也有此疑问,点头道:真是奇怪。
    洛璿嗔道:有什么好奇怪,陈嵩,你不记得我曾对你说过我的身份吗?陈嵩道:
    当然记得,师姐是‘流云门’第一号人物,但这和武功高低与否扯不上关係,除非师姐每晚都跑去‘满月门’偷偷打探消息。
    洛璿恶狠狠道:你胡说什么,我哪用得着这等低三下四的手段。我所说的‘流云门’第一号人物不是指武功,而是指身份。因为我身份特殊,所以三门中所有弟子的家世文捲我都可以随意翻阅。就比如说你们两人一是来自岭南陈氏一支的武学世家,另一人则是身属关外的碧血城。
    陈嵩道:原来如此,请问师姐究竟是什么特殊身份?
    洛璿迟疑道:不能说。转头瞧向武茫茫,似怕陈嵩继续追问,故意换个话题,道:你要我怎样帮你?
    武茫茫道:我只求师姐指点一两种可以速成的厉害武功。洛璿道:亏你还是武院弟子,竟异想天开想在一夜间变成高手。世上哪有这等好事。陈嵩插言道:不如让小武和我一道学‘云流术’,这样至少有自保之能。洛璿冷笑数声,道:好吧,你们给我听好……当即将‘云流术’呼吸吐纳,调运真气的种种基本法门详细道出。
    盏茶时分后,洛璿将最后一篇百余字的心法口诀背完,只见陈嵩剑眉紧皱,神情古怪,似乎有得领悟,但又不乏疑窦;反观武茫茫,则是一脸茫然,全然不明所已。
    洛璿心中以有分较,故意问道:如何?陈嵩道:小弟只能听懂四成,还需仔细想想。武茫茫急色毕露,道:为何我一点也听不懂。
    洛璿道:如‘云流术’这等上乘功夫,最重习练者的悟性,如资质不佳,我就算再解释千遍也是无济于事。武茫茫大为苦恼,道:我真是没有半点用。
    陈嵩见武茫茫如此痛苦,不由替他难受,安慰道:别哭丧着脸,‘云流术’学不成,还有其它武功可选择,师姐,是不是?后一句话却转为对洛璿说。
    洛璿推搪不得,咬着嘴唇想了半晌,最后道:有一样武功可让他学,有三月时间便可施展了。武茫茫生出希望,忙问道:难不难学?
    洛璿道:易学的紧,不过修习起来要忍受一点小小痛苦。武茫茫坚定不移地道:
    只要想起司徒姑娘,我再大的痛苦都能忍下。
    陈嵩闻言不禁在脑海幻想玉剑蝶影邓仙子的俏影,大起知音之慨,试探道:小弟可不可一起学?
    洛璿此番却不卖半分情面,一口拒绝,说道:我可不愿你受那么大的苦楚。武茫茫失声道:刚刚师姐不是才说过只是一点小痛苦?
    洛璿这才知一时失言,恼怒道:恁多废话,你究竟学是不学?武茫茫心中哭笑不得,但不敢当真得罪这位‘流云门’的师姐,只好连声称是,暗地里却一腹不平之气:本少爷论相貌不输于陈嵩,论家世更是胜他多多,为何总是他比较有女人运,连你这小丫头也不例外。
    陈嵩是他知己,大约也能猜到他几分心思,见状拍拍他肩头,道:小武,我们一起努力,看看谁能先得到所爱慕女子的芳心。
    洛璿不知为何心中有气,暗骂一声风流家伙,随即气鼓鼓地转身走向东面,口中道:姓武的呆小子,跟我过来。
    东窗见白,一夜未睡的多情双煞打着哈欠在练功房见面。
    两人虽然都因一夜未睡以緻双眼红肿,但初习绝技的兴奋之情却压倒了疲倦。武茫茫不用询问,主动说道:洛璿这小妮子果然言之有信,昨晚给了我一本名叫‘冰阳功’的秘笈。
    陈嵩道:难不难练?武茫茫心有余悸的道:师姐她把我仍到湖水里泡了大半夜,说是要让我的身体先适应阴寒真气性质,你说这么冷的天气,让人如何捱下去。
    陈嵩道:光听名字就知道这门神功十分厉害,小武你可不能半途而废。武茫茫道:那是自然,因为我的后大半生都要靠此一博了,今晚别忘了在老地方等师姐。
    陈嵩奇道:你这家伙打何时起这么尊敬人,一口一个‘师姐’莫非是爱上了小丫头?武茫茫哂然道:洛师姐比我小着五,六岁,虽说长得漂亮,但我怎会存下禽兽之心。哼哼,倒是你有些靠不住。陈嵩与他开惯玩笑,自是不会介意,轻骂一声后便不言语了。殊不知武茫茫这番预言却大有先见之明。
    自那日起,两人每夜子时分头练功,直到天亮。
    日间‘散星门’足下门类繁多的修行更是半点也不能打摺扣,每天只有午时,亥时可睡上两个时辰,若非两人早有内功根基,早便吃不消。
    时间匆匆易过,转眼已过了两月余,武茫茫‘冰阳功’手三焦阴脉的寒冰真气已练成,所欠只是火候而已;陈嵩进展更是神速,除‘云流术’有了五分火候,还学了一套不知名的掌法,配合轻功施展更显威力。
    洛璿起初只是少年人心性,喜欢初为人师的新鲜感觉。时日一长,与财色双煞熟稔起来,见两人进境极快,心下暗暗欣喜,更是悉心教授。
    这一日子时后,陈,武两人照常在湖渠南支的偏僻处守侯,等了良久不见洛璿来,便互相拆招,演练新学的功夫。
    陈嵩根基本在武茫茫之上,兼且新学了‘云流术’,拆了十几招后便大占上风。武茫茫眼前人影晃闪,出招时每每失去目标所在。情知不妙,边战边退,一直退了七步,突然稳立如山,矮身一掌打向陈嵩小腹下的丹田要害。
    陈嵩见来势猛疾,使了个身,法横移半尺,正欲寻到武茫茫胸前露出的空门,一股阴冷寒意袭上心头,不禁打个寒噤。
    武茫茫左掌扬起,叫道:再接一掌。陈嵩心道:正要试试‘寒冰功’如何利害法。不避反迎,右掌提起八成真气,猛地拍出。
    双掌一触即退,武茫茫功力稍逊,身形不稳,退了半步。陈嵩怪叫一声,全身被一股阴冷之意笼罩,嘴唇上竟结了一层霜雪,手脚抖个不停。
    武茫茫头次用‘冰阳功’与人对敌,想不到这般威力惊人,失声道:妈的,竟有这么厉害?
    陈嵩好一会才缓过劲来,右臂又酸又痛,忿然道:你小子怎会突然变强这么多,以后我可要将‘财色双煞’老大的位子让与你了。
    武茫茫知他说笑,不好意思地道:几十天来天天饱喝湖中冰水,当然会有些进境。
    过几日师姐还要传我与‘寒冰劲’截然相反的‘炎阳诀’,那时我的‘冰阳功’才算完整。
    陈嵩看不惯他难以掩盖的得意,道:别高兴得太早,我还有一套掌法没用,想不想试试滋味?武茫茫刚想说:再好没有忽听一人道:‘冰阳功’还未学足两成,就迫不及待拿来吓唬人了。
    陈嵩转脸只见洛璿阴沈着脸站在一旁,笑着道:师姐,你来迟了。洛璿秀眉紧皱,一付不耐烦的神情,道:我今晚没心情来陪你们耗着,你二人自行练习罢。
    武茫茫不解道:少有看到师姐心情这么差,可否告诉我们原因?洛璿沈哼一声,道:不用你管。
    武茫茫问不出结果,心想陈嵩更得洛璿重视,遂向他大使眼色,陈嵩会意,走上前去,面对洛璿而立,盯着她明亮如晨星的眸子,温柔地道:师姐,是谁让你不开心了?
    洛璿看了看他,语气一缓,道:说给你听又有何,用徒自让我更生气。武茫茫道:我和陈嵩说不定可为师姐分忧。
    洛璿道:说给你听也不妨……今日我不知是否沖撞了太岁,竟遇上一个坏鬼,死缠我半天,更气人的是还说了一大堆不不三不四的难听话,害我生足一天气。
    武茫茫一听便明究里,愤然道:谁敢欺负师姐,真是不想活命了。陈嵩却笑道:
    谁叫师姐长得漂亮好看,才让那小子起了坏心。
    洛璿嫩脸红了一下,又很快回複怒不可遏的神态,道正因为他不认得我,不知我是谁,才有狗胆纠缠不放。陈嵩道:师姐定是教训过他了。
    洛璿面无表情道:你不知以大欺小是武院的大忌吗?
    本章终
    第三章前尘似幻
    武茫茫猛然间记起曼联武院确有一条严令禁止不同级的弟子因怨私斗,长歎一声道:真是便宜了这小子。
    陈嵩心中也是如此想,但话到嘴边被好友抢先,于是改口道:不行,决不能随便放过他。洛璿闻言化嗔为笑,感激地看了他一眼,道:果然还是你有心。
    陈嵩凝视洛璿如花绽放的笑容,心中一蕩,忖道:鬼丫头这么好看,难怪那人要调戏她。想着想着眼神不有自主滑向洛璿薄衫下清晰勾勒出的胸部曲线。
    洛璿本着女性的直觉,立时察觉出他的坏心,不禁大羞,红着脸嘟起樱红嘴唇,也不知该不该发作。
    眼见陈嵩还不知不觉地畅然欣赏春色时,武茫茫暗骂一声色鬼,出言点醒他,道:
    陈师兄你有什么办法替师姐出气?陈嵩这才惊醒,迎上洛璿嗔怒颜容,老脸微红道:这个自应从长计议。
    洛璿更气,道:原来你只是随便说说,并没真想帮我。陈嵩一呆,道:师姐多心了,小弟怎会是这等卑鄙无耻之人。洛璿一步不让地逼问道:那你就快想个法子教训那坏鬼。
    陈嵩道:这有何难,只要找个没人处,把他抓来狠揍一通不就成了?洛璿道:
    那人是‘满月门’弟子,你不怕么?武茫茫闻言吓了一跳,把到嘴边的话又缩了回去,心道:此事让陈色鬼一人做事一人担,我可别淌这场混水。
    洛璿心思灵巧,见二人神情古怪,不肯出声,知他们都怕了满月门的名头,俏脸一闆,道:你们既然不敢,我自己解决他就是,最多给师傅骂一顿便了。陈嵩与武茫茫交换一下眼色,知对方心中亦是不忍,便道:师姐说哪里话,有小弟我和小武在,何劳师姐纡尊降贵亲自动手?洛璿心觉意外,道:你说的可是真心话?
    陈嵩咬牙道:我们二人身受师姐传艺之恩,此事只是聊报万一而已。洛璿像是生怕陈武二人反悔,飞快地道:明日就是好机会,你们俩一起动手。只许赢,不许输,定要为我讨回公道。
    ※※※
    酉时将尽,一轮明月独悬半空。
    月下的一片竹林当中,陈嵩正等得心焦,忽见身着黑色夜行衣的武茫茫和一皮肤白皙,身材高瘦的男子向自己奔来。
    武茫茫待行至离陈嵩十丈远,倏地停步,身后那男子随即停下。陈嵩体内真气流转,双袖鼓风,一闪飘至那男子身前三丈处,这已是他‘云流术’不换气行进的最远距离。
    那男子果然识货,惊声道:‘云流术’,尊驾是‘流云门’师兄吗?陈嵩冷哼一声,一脸高深莫测神态。武茫茫退在一旁道:师兄一向不喜多言,今日请你来是有一事商量。
    那男子惊疑不定,道:师兄请说。陈嵩阴森森道:你若想保全性命就自废武功罢!免得要我出手。那男子大惊,道:什么……一言未毕,蓄势已久的武茫茫乘其分神,一记寒冰掌结结实实击上那男子背心至阳穴上。
    那男子亦是了得,背心要穴受掌重击,仍未失反抗之力。暴喝一声,身躯一抖,护体真气聚发,硬生生将武茫茫手掌震开。
    武茫茫暗叫厉害,运气将‘寒冰劲’乘掌接对方背心时全力送出。随即收手,退出数步。陈嵩接踵欺进,右拳直进中宫,在那男子胸前膻中穴补了一拳。那男子先前已被‘寒冰劲’逼入体内,如何再禁得住这一重击,两腿一软,委顿于地。
    武茫茫一脚踢在他背上,骂道:这等蠢笨,如何能行走江湖。陈嵩笑道:今日教他个乖。那男子如梦初醒,道:你……不是……‘流云……
    陈嵩得意洋洋道:老子不但不是‘流云门’弟子,比你尚低了一级。单还不是把你收拾至服服贴贴。武茫茫道:别多话,赶快痛揍一顿才是正经。陈嵩上下打量那男子,道:仪容倒也算英俊,只是邪气了点。咱们别达他脸,给他留些面子。
    说完一拳击在那男子鼻梁上,然后诈作失手,惊呼一声。武茫茫不甘后人,亦是一脚踢向他脸颊。
    一顿痛打后,那男子已是满面鲜血,惨不忍睹,惟独神智还很清楚,目光怨毒地瞪视二人。陈嵩大是敬佩,道:内功果然高强,这样还没把你打晕。武茫茫道:若是今日大难不死,记得来找我们……啊,有人来了。
    陈嵩也已惊觉,只见一条白影迅疾无伦地奔进林中,转瞬功夫已至眼前。武茫茫一记寒冰掌打出,那白影长袖挥来,捲住武茫茫手腕,将他摔了个筋斗,身形竟丝毫不稍慢,急撞向陈嵩。
    陈嵩自知难敌,施展云流术向左一移,不想来者仍是快了一步,陈嵩左肩一麻,被一只纤纤手掌拖过。他见机得快,痛哼道:快走。一个箭步向左跃出,提起地上的武茫茫,如飞逃往林外。
    那白影稍一犹豫,回身走到被封住穴道的男子身边,伸手拍开他穴道。淡淡星月光辉交映下,只见一张惨白无半点血色的女子脸孔被散披两颊的黑发掩映得阴森诡异。
    陈嵩提着武茫茫跑了一大段,直至确认无追兵跟来才放下他,气喘吁吁道:有没有受伤?武茫茫苦着脸道:好厉害的婆娘,摔得我骨头都快断了……可惜姿色平平,没有武技的一成水準。
    陈嵩道:假如这女子也是与臭小子一伙的,那么‘满月门’的真正实力就不是我们可以抗撷的了。武茫茫道:被我们偷袭的那人叫做向达,相形而下就差得多了。
    陈嵩突然神秘一笑,道:你说这次我们为师姐泄愤,会得到点什么好处?武茫茫歪头想想,道:你有好主意?
    陈嵩道:我求她偷偷引我进‘春秋穀’,你说她肯不肯?武茫茫骇然道:你不是要为了对邓仙子师傅做些不轨之事吧?陈嵩大力点头,道:猜中。这次我已想通,无论成败,定要亲口对她说出我的真实心意。仙子师傅纵然不允,料想也不好意思怪我。武茫茫见他神情坚决,心知劝之不动,只好在心中祈告不要出漏子。
    是夜,陈嵩一人赴约,对洛璿谎称武茫茫在动手时受了些许轻伤,洛璿不知怎地已知晓满月门向达被殴之事,不禁对陈武两人大为感激。
    陈嵩借机道:小弟一向听闻‘春秋穀’景色奇幻,可惜缘悭一面,求师姐带我进去一开眼界。洛璿面有难色,道:武院中严戒此举,我胆子再大,也不敢这样胡来。何况‘春秋穀’除了有几处温泉外,并无特别景緻。
    陈嵩怎肯死心,使出水磨功夫,苦苦哀求。洛璿给他缠得无法可想,只好勉强答允,道:现在正好是‘春秋穀’守卫轮值之际,你跟着我来。
    二人随即摺向东行,不多久到了‘春秋穀’穀口外。陈嵩不用人教,早施展起云流术,一路顾不上看风景,急速行入春秋穀穀道尽头的腹地。
    乍见几座精緻的木筑小楼围成环形,环中央的一处水气蒸腾的温泉赫然入眼,每座楼宇都设了一条浅渠引进泉水。
    陈嵩似不经意地道:怎么就这几栋楼,邓仙子她可是住在此处?洛璿低声道:
    早知你是为了她才硬要入穀。从温泉外绕过,踏上曲摺未经修缮的小径。行了二里许,只见眼前豁然开朗。
    一个极大的穀地在脚下露出真容,数不清有多少屋宇楼阁星罗棋布般排列纵横其中。
    此时尚有隐隐约约的灯光亮着。
    洛璿不在言语,连连纵跃,跳下数段延伸向下的斜坡,转眼间到了穀底。
    洛璿轻声道:这里地气极暖,就算是严冬腊月,住在里头也是温暖如春。陈嵩眼见一间间屋捨近在眼前,不免有些提心吊胆。紧随洛璿身后走入一栋宽敞的大屋。
    陈嵩走进外庭护院,惊奇歎道:这里好大,只有你一人住?洛璿点点头,道:
    ‘春秋穀’屋捨数百,真正住着人的却只有不到半数。
    陈嵩走入大屋内进,道:师姐,我一人出去看看不要紧罢。洛璿闆起脸孔,道:
    不行,今夜你哪里都不準去。明早你自能见到你的心上人。
    言罢硬迫陈嵩走入卧房,点起烛火,道:你这人古怪的很,又不老实,实在不放心让你离开我半步。言罢关了房门,除下鞋子上床躺下。
    陈嵩见屋中只有一桌一椅一床,遂问道:我睡哪里?洛璿冷冷道:地上不是有空位吗?你随便怎样睡都成,只要别出房间。陈嵩听她语气不善,哪敢辩驳,当下乖乖在地上躺下。
    不片刻迷糊入睡,不知过得多久,梦中隐约听到一丝微响。陈嵩警醒睁开眼,只听洛璿似未睡醒般声音含糊地道:你还没溜走,很好。
    陈嵩见她如此不放心自己,不免好笑,顺手一摸衣服,惊觉外衫不知为何湿漉漉的,便坐起身除下外衣。洛璿在床上翻了个身,迷迷糊糊道:地下有温泉,潮气很重的……你上来睡好了。
    陈嵩低声道:多谢师姐。走到床前,在洛璿身旁空处睡下。两人经这一摺腾,渐渐都失了睡意,都觉有些不自在。
    洛璿以情窦初开的年纪与陈嵩日日相见,早暗自喜欢上他俊朗潇洒的仪容气度,此刻当真与之共床而眠,耳中听到陈嵩粗重的咻咻鼻息,哪能不心如乱麻,纠缠难解?
    陈嵩起初并未如何,但在静谧长夜难以安寝,身边偏生又躺着个年轻貌美的姑娘。时候一长,血气方刚的弱点便显现出来。
    洛璿不知是否察觉到危险,焦躁不安地翻转身,脸朝内侧而卧,久习轻功造就的细腰长腿立时勾起了陈嵩的多情性子,忍不住伸手搭上洛璿柔肩,口干舌燥地道:师姐,我睡不着。
    洛璿娇躯一颤,仍是侧卧不动。陈嵩手掌触到薄衫下滑腻温暖的体肤,情欲大盛,急不可耐地抱向细柳绵腰,道:师姐你转过身来让我看看。
    洛璿两臂环胸,一颗心忐忑跃动。唯一可做的就是不理不睬,但接下来自己身上会发生何等事情,就全靠陈嵩所余不多的良知了。
    略一用力,陈嵩终将洛璿翻转身来面对自己,只见一向横蛮无忌的小女人秀眸紧闭,美得放光的双颊一片酡红,柔弱得好似全无自保之力。
    陈嵩哪还能忍住,俯身吻上洛璿红菱似的小口,左手扶着玉颈,不让洛璿转头,另一手则插入她腋下,防她暴起伤人。
    此举在接下来一段时间显然多余,洛璿本对男女之事几无所知,今遭碰上这般阵仗,不由茫然失措,头脑阵阵发晕,甚至忘了要出手反抗陈嵩淫行,以保自己清白如未染之纸的身体。
    陈嵩少时入曼联武院习武,十数载中未尝有机会接触女子,平日里只有借助春宫淫画外加想像来令少年之心得到些许温暖的慰藉。
    时日久了,许多同门师兄弟所不明白的东西全都无师自通,如今有机会真正享受男女欢情,方知其中无法言传的乐趣。
    长吻继续进行,洛璿完全属于被动的一方,所能感觉到的除了震惊外只有无比的羞辱感了。
    陈嵩在洛璿小嘴里肆虐之余,不断将本不属于自己的津液乱吸猛吞,占为己有。完全不理会这样做是否会对不起人家。
    唇分之际,洛璿突地睁大凤目,眼中流露出愤恨的神情:的确,陈嵩刚刚的举动使他原本在自己心中温文儒雅的美好形象给破坏殆尽。
    真想不到陈大哥会对我做出这样的事情……他真是那个平日里我所了解的陈大哥吗?虽然平素见面时总迫陈嵩称自己师姐,但芳心中却把陈嵩的位置放到可以信赖的哥哥身份上,光由这一点便可了解洛璿此时心中的难过是如何之甚了。
    我一定要忘了这一切,权且只当是经曆一场虽然可怕却微不足道的噩梦而已。想到这里,洛璿松了一口气—-只要有一线机会去保护心目中喜欢的形象不受破坏,她是会愿意作任何牺牲去换取的。
    当真是一个癡的可爱的姑娘啊,无奈此时就在洛璿咫尺之遥的方寸之侧,却有那样一个人不会这样想。此刻他的心中除了种种低俗的幻想外再也容不下他物了。
    原以为情形不会再差了,但陈嵩俊朗容貌因兴奋而涌起的潮红却令洛璿开始怀疑起自己的想法是否太过单纯。
    不,陈大哥是正人君子……就算不是,反正他也不能再向我做出更可恨的事了。
    晶晶闪亮的大眼中映出陈嵩的影子,洛璿心中微恼地暗暗安慰自己。
    但是,正如古代某位哲人所说的,世界上人创造出来的邪恶往往不是人自身所能了解的。
    接下来发生的事情再次依循天地间某种至理的轨迹发展,并很好地印证了上述的道理:就连陈嵩自己也无法了解那一连串的举动所隐蕴的,摒弃人性的邪恶。
    嗤,一条碎布在他指间飞起。平常穿在洛璿身上使人倍感悦目的衣裙此时变成了碍眼的物事。裙带飞扬碎裂后,绢纱之裙微微滑开,露出一线羊脂白玉的峰峦秀色。
    陈嵩俊面犹如火烧,喉间咕哝了几声无任何意义的音节,低头凑上洁白尤胜冰雪的温暖胸脯。
    清楚地感觉到一条灼热的大舌在自己决不容侵犯的禁地舔舐而过,极度的痛苦使得洛璿心痛如绞,美丽的大眼中泪珠如泉水般滚下脸庞。
    正当陈嵩恣戏玉颈酥胸,顺道游赏洛璿纤嫩柔软得远非素日所阅春宫甚或其中极品可比拟的细腰后,洛璿终于逐渐升起了反抗的想法。
    陈嵩犹是茫然未觉自己的举动已令洛璿忍无可忍,嘴角处挂着一丝诡异坏笑,上身仰离而起,正想除去中衣,与洛璿真个肌肤相亲。
    陈嵩双手刚解开腰带,忽然见一直不动分毫的洛璿重重摇一下螓首,像是要使她自己清醒些,接着左手食指伸出,缓缓递上。
    流云门能成为武院中弟子心向神往的至上圣殿,自非侥幸而得。洛璿在隐约意识到某种行将临身的巨大危险后,终于初次正式向色令智昏的陈大哥展现了真实力量。
    陈嵩眼睁睁看着一根青葱玉指姿态曼妙地点向胸前,心神大受震慑,意识到危险,握持裤带的两只手慌忙合起挡在胸前,洛璿凤目含煞,玉腕陡沈,不知怎的竟若未遭拦阻般穿臂下而过,不偏不倚弹中陈嵩胸臆交接的气脉源头,送出一道淩厉但强度不至于对他造成太大伤害的真气。
    眼看陈嵩瞪大眼珠翻倒在床缘,洛璿心中百感交集,又是委曲,又是伤心,终于忍不住俯身伏扒在陈嵩肩膊上放声大哭。陈嵩全身僵木难动,神智却是清楚。欲火全消,惭愧之情涌上心头,暗暗痛骂自己方才所做的不堪之举。心中大叫:师姐,我错了,求你别哭得那么伤心。
    不知是否听到他的心语,洛璿哭了一阵后止泣挺身,珠泪挂面地凝视陈嵩良久,芳心不知想的什么。
    陈嵩面有愧色,下意识地避开她清冷的眼光,心道:洛师姐,你动手狠揍我一顿好了,只要留我一条贱命,其他怎样都成。反观洛璿发了一会儿怔,忽然伸手异常温柔地替陈嵩穿上衣服,随后自己也披上了一条完好的外裙,歎着气幽幽道:陈……
    大哥,你怎能这样做……我一直是很信任你的……唉。说着眼眶又红了。
    亲耳听着洛璿楚楚可怜的哀诉,陈嵩羞愧已极,恨不能就此死去,以免去这等胜似斧钺加身的难过劲儿。
    只听洛璿哽咽道:呜……陈大哥……我不会怪你,因为我一定可以完全忘掉此事。陈嵩闻言心痛如绞,抬眼看她坚定地抬手抹掉眼泪,眨眼间恢複常态,神情变化之快令人吃惊。
    陈嵩无端端的背脊发凉,细想之下暗惊道:洛师姐为何这样子……说要忘掉这事……啊,该不会是用那种方法吧?
    洛璿仿佛看出他的疑虑,抿嘴垂首,暗想:虽然有些凶险,但也顾不了这许多……
    陈大哥,你放心我即便忘记了所有人也绝不会忘记你的。
    言罢盘膝坐到床头,闭目收敛精气。不片刻已进入物我两忘的禅境。
    陈嵩心底狂叫:不行,你万万不可如此。鼻间一酸,悲痛再也遏止不得。
    时间一刻一刻过去,陈嵩虽然动弹不得,但暗中却无声无息地强行调运丹田气海的内力,不计利害地向被封经脉狂沖猛突,只盼能及时恢複行动,阻住洛璿的不智之举。
    举凡修炼高深内功之人,最最忌惮心魔滋扰。一旦在行功紧要处自身精神上的杂念相扰,达不到忘物忘我的静心纯念境界,后果轻的也要经脉受损,功力减退。若是一味只求勇猛精进,更是有性命之虞。
    因此修行上乘武功时第一大难关便是要防住来去无徵兆的心魔。
    剋製杂念免除走火入魔厄劫的法门自古有之,但每种法门都有自身特点所形成的先天缺陷。曼联武院开山创纪曆经两百多年,高手奇士层出不穷,对于此道研究独有心得,兹于数十年前创出一门专以辅助修内功的异术,名为莲花功。
    莲花功与众不同之处乃是不像其他方法般只是一味注重加强自我抑製的本领,而是由根本入手,在修炼之前便通过某种功法诀窍先一步清除所有意识里的潜藏记忆,摒除一切可能成为修炼中障碍的精神枷锁。
    莲花功其效果与民间术士流行使用的洗心术相近,单其中难易之别,变化莫测之功,却不可相提并论。
    莲花功取莲花出淤泥而不染之意而得名。即使在曼联武院中也是只有极少数武学上宗师级人物才有能力使用,陈嵩只在传说中听过其名,未料世间上真有如此神奇之术,更料不到未满双十年华的洛璿竟然也懂。
    莲花功原意是使修习者暂时忘却一切事物,达到无思无虑的心境,施术后能慢慢恢複正常,但观之洛璿方才坚毅之态,恐怕是选择了永远抛弃记忆。行功时万一出岔,陈嵩无疑将成为害人性命的凶手。
    哇的一声大叫,陈嵩终于能开口叫出声来,但手足间被真气封闭的经脉仍未能沖开。
    此际洛璿睁开双眼,吐了一口长气,俏脸射出晶莹的亮光,自有种难言的圣洁之美蕴含其中。陈嵩喘着粗气道:师姐,你千万别做蠢事。
    洛璿深深望向他,道:实在没有别的法子。说完双手做莲花之形,无形的真气鼓蕩全身,连端端正正躺在她身侧的陈嵩也能清楚感应到。
    但见她双手十指骤出,如弹琵琶般连珠而出,点在自己全身三十六处穴道,一连串动作如闪电般一蹴而就。但洛璿看起来只似简单地行功调气过后,额角鬓边却渗出一粒粒细密汗珠,足见这番施为耗力之大。
    陈嵩此刻已知无法挽回,心中更是悲痛欲绝。
    洛璿微微一笑,气力虚弱地微声道:陈大哥……我一直不明白你们两个怎会给称做‘财色双煞’……今天终于明白了……原来你是那么坏的……说到后来力气不济,声音已是轻如蚊蚋。
    陈嵩目中泪水源源不绝涌出,失声痛哭道:师姐,你别再说了……我真该死!洛璿道:明早邓……邓姐姐在‘玄心岩’……你会见到她的。说到这里,脸色更加难看,红润的樱唇血色全失,急促喘了几口气后才能继续说道:等我好了……你一定要好好对待人家……再也支持不住,霍地拼尽残余真力拍出一掌,击开陈嵩被封经脉。接着头一歪,晕了过去。
    陈嵩全身剧震,闭滞经脉猛地贯通,一恢複手足自由,立即翻身揽住洛璿轻柔娇躯,将她紧贴胸前。
    朝阳初升,春秋穀中霞光万道,美不可言。
    洛璿睁开双目,第一眼看见的便是一张熟悉已极的英俊面容,接着发觉自己与陈嵩紧紧偎依在一起,陈嵩一只手还揽在自己腰间。
    陈嵩见她醒来,这才收回贴在洛璿背心不断输送内力得手掌,只觉全身无力,疲倦欲死。但看到洛璿气色经过一夜的外来真气滋养后,已恢複了往日的娇豔,又觉无比安慰。
    洛璿茫然起身,道:你在做什么?
    陈嵩心头一酸,柔声道:师姐,我是陈嵩啊,你还记得我吗?洛璿柳眉微皱,斥道:白癡,你化成灰我也认得,胡言乱语些什么。
    陈嵩大喜,激动地抄起洛璿两只纤掌,道:师姐……洛璿给他握着两手,心头忽地一颤,像是被勾起了某个深藏心底噩梦的片段,慌忙挥手拂开陈嵩,焦躁地道:
    别碰我,我心里好烦。
    陈嵩剑眉一轩,心思在眨眼功夫百转千思,下了决心,道:师姐可是忘了昨晚之事,你正在教我练习‘云流术’,一个白发银须的矇面人突然出现,将你我打晕,今早我一醒来就已身在此处了。
    洛璿心中一片混乱,全然想不起昨夜之事,一瞥眼看见陈嵩满脸关切地望着自己,不觉感动,伸手握住陈嵩,道:别让人瞧见你,我这就带你离开。
    二人走出屋子,温暖的阳光洒在身上,都觉甚是舒适。洛璿生性豁达,早忘了失忆之事,牵着陈嵩急步向穀口行去。
    洛璿当先而行,走出里许,忽地止步。陈嵩停身抬头望去,只见前方一块凸起的平滑山石上影影绰绰立了二、三十人,好不热闹。
    洛璿道:唉,怎地忘了此事。陈嵩想起她昨晚所说之事,心中一动,道:师姐,那处黑色山石可就是‘玄心岩’。
    洛璿无奈点头,道:今日邓姐姐也在,早知瞒不过你。
    二人蹑手蹑脚地行近离地五丈许,犹如一个大圆盘的山岩旁,但见石上两人持剑对立,一人黄衫飘扬、冰肤玉肌,正是陈嵩最为心仪的师傅玉剑蝶影邓锦萱。
    另一人乃是一位二十四、五岁年纪的男子,一身青色劲装打扮,面目颇为英俊,举手投足间更是劲气暗暗涌动,武功修为显然极高。
    陈嵩传音道:师姐,仙子师傅要与人比武吗?洛璿轻轻点头,也以传音功夫道:
    勿要多言,尽量别惹人注意。
    场中两人抱剑为礼,邓锦萱轻轻抽出长剑,姿态美至毫巅地挽起一朵剑花,剑锋一竖,使出起手式。几个简单的动作在她信手挥就中轻易吸引了所有围观男人的心神。
    本章终
    第四章满月之战
    邓锦萱一剑笔直刺出,首先发招。
    劲装青年踏前一步,长剑一振,抖离剑鞘,化作一道青虹直劈而下,气势之强令周围观者生出挡无可挡、避无可避的感觉。
    邓锦萱犹如未见,剑势平出,待剑招递出一半,玉腕下沈,剑锋上扬,铮的一声金铁交击之响,竟于对手剑势最强处硬生生将此招挡了回去。
    二人真气隔剑一触,不约而同地收敛大半,以免将比剑演变成内力相拼、不得终了的局面。
    洛璿道:这人是武院中的剑术教席,很是厉害。陈嵩心跳倏地加速,道:我才不信他会强得过仙子师傅。话虽如此,亲眼见了那劲装青年接连数招只攻不守的淩厉剑法后,他一颗心早已牢牢係在了邓锦萱身上。
    场上两条人影攻如闪电、飘如惊虹,几十招斗将下来,陈嵩直看得眼花缭乱,全然顾不上细思两人所用招式的巧妙变化。
    往日邓锦萱在散星门授导剑术时,也曾亲身演示,但为求使众弟子能看清听明,试招时出剑往往极慢,于剑式精微变化处极难显现。
    陈嵩为讨她欢心,对于剑术一途所花精力远非其他门类武技可比,数月间于剑道精义奥妙领悟非少,堪称是散星门内众弟子中少数几个得邓锦萱真传的门徒。
    此时有机会看到邓锦萱使出真正功夫来,自非聚精彙神不可。
    但见邓锦萱剑式随意变化强弱,飘忽不定,招式比平常更是使快了十倍也不止,正暗合剑道中轻灵飘逸一途。加上苗条娥娜的体态,一套剑法如雨打飞花,韵味十足。陈嵩更是深深沈醉于她独具一格的气质风姿当中。
    洛璿武学修为远在陈嵩之上,立足看了片刻,传音道:胜负就要分出了,我们还是先走为妙。讲话时场中形势突变,邓锦萱剑式如孔雀开屏般层层展开,将劲装青年纵横开阖的十数道剑气挡在身前三尺之外,果然大占上风。
    陈嵩看得血脉贲张,全然未听到洛璿的嘱咐。激斗中劲装男子忽地暴退收剑,朗声道:果然高明,谢某认输。
    虽未看清邓锦萱如何取胜,陈嵩仍是忍不住兴奋之情,大叫一声:好剑法。邓锦萱闻声望向人从中的陈嵩,微微一怔,抱剑施礼,道:多承相让,但盼下月于此处再得领教师兄高招。
    斗剑结束,‘玄心岩’上观战之人纷纷散去,相互之间喁喁低语,谈的都是武学上的高深问题。只见邓锦萱笔直朝自己二人走来,洛璿情知躲避不过,轻轻碰一下陈嵩,示意他不要乱说话。
    邓锦萱神色略带惊讶,先向陈嵩道:你怎会在‘春秋穀’……是你带他来的?后一句话却是朝一脸心虚的洛璿发问。
    陈嵩踏前一步,躬身道:弟子听说仙子师傅今日与人斗剑,便悄悄溜进来想为师傅助战,不关洛师姐的事。洛璿想不到陈嵩独承其事,自是大为感激,但转念间不禁更为他安危担心。
    邓锦萱不知是否信了陈嵩之言,道:趁没人发现,你们两个尽快离开‘春秋穀’……陈嵩,你以后切记不可再胡来。说完又露出了无比迷人的笑容。毕竟,对于陈嵩这个得意门生,她还是多少有几分喜欢的。
    目送邓锦萱优美的修长身影远离视线边界,陈嵩心中暗自发愁:她好像没留意到身边有个多情俊少一直挂念着她啊!摇了摇头,与不断催促自己的洛璿施展云流术,一路不停地直出春秋穀。
    ※※※
    午时过后,财色双煞与平日与自己分在一组修行的石家兄弟在武院内最有名的一家饭馆松涛楼品尝起标价五两白银的上等酒席。
    这石家兄弟一名石信,一名石诺,同为太行山人氏,祖上乃靠开山立柜做山贼起家的盗寇头目。陈、武两人比起石家兄弟身份自高了许多,又嫌二人行止粗鄙,向来都不愿理会他们。
    但今日武茫茫却一反常态,主动力邀石家兄弟吃酒,一向以为最了解他的陈嵩不免大感意外。但凭以往经验,陈嵩也就不难猜到石家兄弟定是有某种自己尚不知道的可供利用处。
    酒过三巡,杯盘一片狼籍。石信、石诺早在武茫茫不住劝饮下喝得过量,一脸浓浓醉意。
    武茫茫向陈嵩打了个眼色,挤笑道:石家二位大哥,我武茫茫早闻两位最爱结交朋友,乃是‘散星门’中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两条好汉,今日做此小东道,欲和二位兄弟结成八拜之交。
    陈嵩闻言一惊,不懂武茫茫为了何种原因竟如此看重石家兄弟。武茫茫伸手在台下拍拍陈嵩,示意不需担心。
    石家兄弟也是大感意外,须知财色双煞出身名门,年少多金,又是行止潇洒、脱俗不羁,更不用说两人堪称美男子的相貌,虽说加入散星门不久,但名声之响、风头之劲,却是在散星门八百男弟子中堪称一时之选。
    石家兄弟早就想与同处一组的陈嵩、武茫茫结交,也好沾光分露,抬高身价。正是为此,几月前他二人虽囊中不乏金银,但仍收下了财煞武茫茫的十两黄金,答应与他二人调换前排座位。
    时过境迁,今番终于得到财煞邀约,石家兄弟这一番欢喜自不用说了。石信闻言当先站起,忍不住激动地举酒喝尽,道:想不到武兄如此有心,我石信自是求之不得。接着石诺也道:能和两位公子结成金兰,正是我石家兄弟日后扬眉吐气的绝好机会。
    陈嵩一听,心想他们怎地连我也牵扯进去,插言道:且慢……武茫茫自知他要说什么,忙打断道:今后大家就是兄弟了,有事自需同心协力,眼下小弟就有一事请两位师兄帮忙。
    话入正题,陈嵩不再多说,静待武茫茫道出真正因由。
    ※※※
    盏茶时光后,财色双煞手中各握着一块竹牌走出松涛楼。武茫茫掂掂竹牌,仔细看了看上面刻着的如云笼雾罩般瞧不懂的奇怪花纹,道:有了这东西,明日我们兄弟就可大摇大摆地去‘满月门’看望传说中的美女之族了!
    陈嵩哂然一笑,无所谓地道:你骗到竹牌后就不提结拜之事,还将石家兄弟灌醉后抛下不管,未免稍稍过分了一点。武茫茫脸上写满兴奋之情,道:为了去‘满月门’,我武茫茫不惜付上任何代价,这样做其实对大家都有好处。
    陈嵩道:听人讲每年此时,‘散星门’都回挑出十人去‘满月门’观摩前辈师兄们的武技修养,想不到我们竟能得到这样珍贵的机会。武茫茫神秘一笑,道:还不止如此。‘满月门’还有为数不少的女弟子,都是出自武学世家、品貌上乘的美女,想我们‘多情双煞’名满‘曼联武院’。既有不凡风采、複通风流手段,此行必定收获甚丰。
    陈嵩冷笑道:更重要的一点你还没说。武茫茫神情一黯,说道:不错,还有司徒秀。沈默片刻,显然又在心底重温司徒秀几近完美的绝世容光和对自己冷淡无情的样子。
    陈耸理解地拍拍他肩,道:敢做敢为才是男儿本色!
    回到演武厅,本组约七十之数的成员已大都就坐,差的当然还有醉卧松涛楼未醒的石家兄弟。
    不多时,鼓声咚咚响起,脸上破相的疤面兽乙海大步走入,身后还跟着貌殆天仙的剑术导师邓锦萱。再隔一会儿,主授内功、暗器、擒拿术的三位男女师傅也纷纷入厅。
    陈嵩见气氛异常,暗忖:五位师傅齐齐来到,难道是为了挑选弟子赴‘满月门’一事?只见五人低声私语片刻,兼授暗器、轻功两项武技的罗袖观音单观溪闆着一向无甚表情的脸孔不急不徐地道:今年本门轮到‘月’字组和你们‘参’字组分选五人至‘满月门’观摩武学,还余下三个人选未定,你们当中可有人愿意去?
    众弟子闻言相顾而觑,不知为何都不作声,厅上一片寂静。
    武茫茫心下奇怪,传音道:无色无味的……事情好像另有蹊跷。这等好事为何没人去抢?陈嵩心智缜密,传音道:石家兄弟非是什么人才,凭什么拿到竹牌。难道几位师傅是看上他们老实厚道吗?
    单观溪像是早知这结果,歎道:即是如此,我也不会勉强你们。邓锦萱忽然道:
    且慢,赴‘满月之约’虽然凶险,但有一人大该可以去得。说着目光移到坐在前排的陈嵩脸上。
    单观溪道:你是说陈嵩?嗯,他武功的确是八百弟子里最强的几个之一,应该可以一试。邓锦萱轻轻一笑,道:你可敢去?
    陈嵩心神一阵慌乱,结结巴巴道:弟子……师傅之命自当……那个遵从。邓锦萱点点头,道:好。武茫茫见陈嵩答应下来,心中偷笑:邓仙子明知陈嵩喜欢她,这样做法不是摆明以色相诱,逗他应承吗?心想左右是要赴满月门何不借机出风头,当即道:弟子也要同去。此言一出,果然引来无数敬佩目光。
    单观溪取出两个竹牌,正要交给两人。武茫茫嘻嘻一笑,掏出取自石家兄弟的竹牌,道:我们早有了,是石信、石诺二人送的。单观溪摇了摇头,苦笑道:‘月’字组无一人肯去,你们‘参’字组总算强上一些。
    夜已深,陈、武两人卧房中灯火一晃,洛璿已愁眉不展地出现在眼前。
    陈嵩、武茫茫习惯了她的神出鬼没,齐声道:师姐。洛璿气鼓鼓地道:你们二人怎么笨到去‘满月门’找人比武?
    陈嵩道:我们起初还以为只是去‘满月门’看看而已,没想到竟要动手相博。武茫茫道:最近陈嵩和我功力都是大进,说不定可挨过去。
    洛璿长歎道:‘满月门’高手如云,如果让你们两个毫发无损地走进走出,岂不颜面无存。陈、武两人这才意识到此行凶险,不禁额头直冒冷汗。
    陈嵩道:师姐,你……洛璿瞧瞧陈嵩,终还是不忍心看他担惊受怕,低声道:
    就算你不求我,我也不能看着你吃亏。放心好了。武茫茫口中发苦,心道:师姐喜欢陈嵩,他自然可以放心,那我又有谁来保护?
    洛璿突觉一阵疲惫袭上心头,道:明早我与你们一同去,早些休息罢。
    天色刚刚放亮,与散星门相隔一渠的满月门男女弟子都如常早早起身,在无极殿中迎迓武院师弟的来访。
    满月门弟子共有一百五十余人,其中三分之二的男弟子都是武技之强可列入一流高手水準的武学奇才,年龄由二十至三十岁不等。根据武院的规矩,三十岁以上的弟子如不能升入最高流云一级,便只有出师下山一途。
    另外不到五十之数的女弟子,年纪要轻的多,功力也较浅,其中十之八九武技只与武茫茫修习冰阳决前差相仿佛。只是凭曼联武院评定女弟子的较低要求混入满月门得以在更良好的环境中修行武学。
    陈嵩、武茫茫未受拦阻地穿过一片狭长林地,踏入满月门。入目的首先是景色怡人、春光明媚的巨型花园揽秀苑。
    二人走在异常广阔的草场上,行经之地处处奇花异木,清馨之气缭体环身,武茫茫气愤地随地吐了一口唾沫,小声道:真是不公平,他们每年交同样数目的金银,凭什么就可享受如此优待?
    陈嵩心胸不似他这等狭隘,闻言道:谁让他们武功好,你只要能通过武院督察考验,一样可以过上更好的生活。武茫茫心虚地道:不行我还没有足够的信心,等‘冰阳功’大成后再说罢!
    穿过揽秀苑,满月门中心地带已在眼前。
    武茫茫忽一把抓住陈嵩手臂,怯怯地道:洛师姐真会暗中保护我吗?这可不是说着玩的。陈嵩气道:你自己出的馊主意,事到临头又害怕什么?洛师姐一定已先一步到了,放心。
    武茫茫见陈嵩一挺胸膛,无所畏惧地向前走去,又想起一事,嘱咐道:等会儿切记我们不要同时动手,否则碰上危险,洛师姐一定会捨我而救你。
    陈嵩骂了一声,心中想起前晚在春秋穀发生的一幕幕旧事,暗歎了口气,当先走进充满道教氛围、供奉着真武大帝塑像的无极殿。
    直到这一刻,两人在诺大的满月门还未见到旁人。但一入殿门,立时成为无数含有敌意或惊奇目光的投注焦点。
    无极殿正殿百丈见方,屋顶大梁离地面约有五丈,整个建筑是由十六根雕着龙纹的漆金石柱支撑架构。一眼望去空空蕩蕩,身处其中犹如立足无尽穹苍虚空下,令人不自觉生出渺远之感。
    陈嵩踏着光亮的大理石地面,大踏步而行,丝毫没有不自在的感觉。望见无极殿
    正壁悬挂着的几幅画轴,忖道:画中人都是道装打扮,想来应是几位‘满月门’的前辈罢。
    当下与武茫茫抱拳施礼,朗声道:‘散星门’陈嵩、武茫茫向诸位师兄师姐问好。
    武茫茫打从一入正殿,贼贼的目光立时瞄向大厅东侧聚着的一干师姐。不知是否是在心中对司徒秀挂念太多之故,一下子便找出了明眸雪肤、身形高挑的师姐之一司徒秀。
    二人目光一触,司徒秀玉脸微红,扭过头装作未见。武茫茫则在心中暗暗惊歎:一段时间不见,秀秀变得更漂亮了。唉,以后叫我怎么忘得了她?
    满月门众男弟子中走出一人,年纪大约二十四、五岁,长相普通,身穿一件颜色灰灰的旧衫,看上去并不如何起眼。
    但那青年一站出来,人群中本来微显嘈杂的声音顿时止歇,显示出对这人绝对的尊重。
    那青年温和地道:两位师弟不用多礼,请将竹牌取出来。
    陈、武两人各自取出怀藏竹牌,双手奉上。青年接过看了一眼,收入怀中,道:师弟想试哪些功夫?陈嵩道:还请师兄安排。武茫茫脑筋一转,道:小弟武功不太好,所以想找一位师姐赐教高招。
    那青年不置可否地一笑,道:开始。挥了挥手,身后两个身携佩剑的男弟子齐齐走到身后。
    那青年缓缓反身退回人丛中,武茫茫着急不已地道:等等,你们搞错了,我想和司徒师……话由未讫,两个男弟子分别对上陈嵩、武茫茫,齐齐拔背挺身,一股极强的气势如山潮暴发般直压过来。
    陈嵩心知对方必是使剑高手,便道:在下向师兄请教一路掌法。男弟子闻言默默解下佩剑,面无表情地道:我叫方变,师弟请了。
    武茫茫反应也不慢,也道:小弟也想请教师兄掌法。对面身材较瘦的白面青年傲然道:本人花清轻,你要试掌嘛……那也无妨。
    武茫茫脸上堆笑,道:是,是。左掌掌心暗蕴七成真气,突地发掌打向花清轻。
    花清轻脸露不屑之色,不闪不避,也是一掌拍出,竟连一刻凝聚真力的功夫都不需要。
    两股掌风一触,武茫茫顿时感到仿佛一掌击在棉花堆上,全然找不到受力的对象。心头方自一寒,花清轻一声低喝,内力一吐,反捲而来。丝丝缕缕的气劲透掌钻入武茫茫经脉中。
    武茫茫于电光石火间想起曾听散星门师傅说起过曼联武院有种名为棉里针的功诀,长于以锐破钝,以弱胜强,变化无端,往往不依循常理,最是难防。
    花清轻所使功诀正是绵里针,乘对手不备时数股真力已突入他经脉里,眼见即可不费吹灰之力取胜,忽然呈直线推进的真力到了对手肘关曲池时被阻了一阻,武茫茫借此喘息之机退开一步,骇然望向花清轻。
    花清轻想不到武茫茫能在居于绝对下风时还可全身而退,原本淩人傲意终于收敛几分,忖道:看来想收拾他并非一件轻易之事。
    武茫茫只与敌人对了一掌,一条手臂已给震得疼痛无比,却不知要不是近日苦练冰玄功内力大进,早已伤在这记刁钻狠辣的绵里针下。
    说时迟,那时快,就在武茫茫偷袭不得退开的同时,陈嵩也本着先下手为强的原则抢先动手。身形一矮,屈腰弓背发出一记拳劲淩厉的自创风眼拳。
    这一路拳法乃是脱替于他家传之技旋风掌,共得一十八招,每式都靠自身的旋转带动极强的拳劲,威力煞是惊人。
    那名叫方变的青年两眼发直,模样看起来有七分迟钝,每每到敌招攻到眼前才偏头闪开。
    十招过后,陈嵩心下凛然,眼看自己每一招使出都令拳劲笼罩四方,不料这陌生青年竟轻轻一闪就让了过去,饶的是举重若轻,深具高手风範。
    想到这里,陈嵩手下加劲,熟极而流的一十八式风眼拳连珠价般急攻而上,威势十成足。不过数招,方变身形一滞,果然不能重施故技,双臂一交,呈十字状护在上盘,待拳风击到后上身后仰,御去来劲。
    陈嵩一招得手,但也给方变护体真气震得晃了一晃,手下丝毫不慢半分,风眼拳
    如雷电霹雳般来来回回反複使了三遍,方变只守不攻,时候稍长,渐感有些吃不消,同时暗暗为低了自己一级的散星门弟子功夫之强心摺。
    斗到酣处,陈嵩拳法忽然淩乱起来,一拳一掌之间隐隐露出空隙,方变心知此乃诱敌诈招,但自恃武功强过陈嵩许多,中宫直进,左掌、右掌如削似劈,转轮般拍出,正是一招浪叠千峰,重重真力层层叠加,势如破竹般涌向敌人前胸。
    陈嵩早料方变会主攻抢回先机。但一见这等威力惊人招式亦禁不住吃惊,身形晃动,脚步错开,滑到方变身侧,一式风眼拳仓促打出,击中他肋下空门。
    方变一声痛哼,猝不及防下给打得血气翻涌。身子向左急晃,退后一步,凝运真劲以伺反击。
    这一掌陈嵩虽未能使出五成以上内力使方变受创,但毕竟是结结实实胜了一招,无可置疑。观战众人自然做梦也料不到如此结果,无不大惊失色,不少与方变交好男弟子更失声低呼,暗替他捏了把汗。唯有先前收下竹牌的布衣青年眼中精芒一闪,如常不动声色地静立。
    陈嵩在方才换招时突然使出得自洛璿、只有流云门门下才可习练的云流术,瞧準机会一击即中。占了上风后陈嵩并未趁对手立足未稳拣个便宜,而是不带半点骄色地退了一步,静候方变换气调息。
    ※※※
    这一番看似光明磊落的举动全因不想惹怒满月门一干或比方变更强的高手,但从表面上看仍颇显陈嵩大度。
    以至于满月门几十位未明其用心的女子对这个有着俊朗外表的散星门师弟大起好感。其中甚至包括了武茫茫一见倾心的冰霜美女司徒秀。
    再陈嵩展现了极强魅力之际,不远处的另一位散星弟子却全然不是那么回事了。
    堪堪斗了十几回合,花清轻已大占上风,一双肉掌尽将畏畏缩缩的敌手完全压製。存着戏弄之意半真半假地不停穷追猛打。
    武茫茫吃亏在摸不清绵里针功诀的虚实,只得一味退让,免得一个不巧被击中吃上大亏。挨了无数劲力不足、但仍打得自己七晕八素的拳招后,信心全失,只想如何才能不太丢脸地结束这场一面倒的悬殊比试。
    倏地,洛璿生气的声音响起:白癡,用‘冰阳功’打他。武茫茫身体一滞,又中了两腿一拳。若非花清轻手下留劲,想他显出更多丑态,早就一掌将他击倒。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另一面方变在莫名其妙的情形下中招吃掌后,早把陈嵩看成生平劲敌,收摄心神,第二度攻上。陈嵩生怕被人看破,不敢再用曼联武院无人不知的禁技–云流术,改用另一种鸿雁无蹤身法,风眼拳中夹着几招洛璿所传的不知名掌法,一时之间双方都不敢贸然疾攻,斗成个旗鼓相当的局面。
    离比斗之处十丈开外的无极殿南角,司徒秀柳眉轻蹙,一双妙目随着陈嵩潇洒行步的英挺之姿异采涟涟,不消说自是为眼前这极具魅力的出众男子动心。
    司徒秀正看得入神,忽听场中一人闷哼,花清轻面色惨白地飞快退开,令司徒秀及不占少数、同在留意陈嵩的妙龄女郎们吃惊地稍稍转移注意力。
    原来武茫茫自得了洛璿传音入密的暗示后,一边装作不敌地且战且退,其实却在暗暗凝聚已有四、五成活侯的寒冰真气,寻到一个空挡,倏地一掌迎上花清轻漫不经心打来的一掌。
    冰阳功本是极为厉害的武学,尽管武茫茫未学另一半炎阳诀,无法运用冷热两极融合,龙虎交彙的至阴至阳奇奥真力,但四、五成的寒冰真气仍是威力骇人,花清轻一接之下立知不妙,绵里针的内功竟挡不住这种前所未经的古怪掌劲,一股阴寒已极的内力沿着掌心、脉门、臂膀一路迫进,挡无可挡地渗入髒腑之间。
    花清轻接了一记凝聚寒冰真气而发出的掌劲,初时用内家真气抵御,还不觉如何,但时候稍久,砭体生疼的寒意如渐渐透入骨头里,好生难捱。眼见武茫茫带着满脸险恶的笑容步步迫近,心生惧意,下意识地退了一步,但随即一省,忖道:我以满月门下身份与他动手,若还输了,今后如何见人?
    武茫茫得洛璿暗里指点,在绝对劣势中反败为胜,大出风头,尤其是击败的敌手又是高了自己整整一级的身份,不禁大感扬眉吐气,信心百倍地再度凝气发掌。
    花清轻清楚自己实在无力招架对方的古怪武功,但他天生傲骨宁愿伤重死去也不肯在同门面前退败,见敌人再发一掌,竟是不避,撤了护体真气,提聚全身十二层内劲迎上。
    !地一声裂革之响,武茫茫真实功力毕远不如花清轻深厚,换掌后一个身体如皮球般抛到半空,顺势翻了个筋斗才落地站稳。
    花清轻则如石柱般纹丝不动,乍一看似是大占上风,其实却已给一股寒冰真气冻得僵了,武茫茫瞧出便宜,身行前跃,又是一记寒冰掌打向花清轻胸口,竟欲将方才百般摺辱于己的敌手置于死敌。花清轻手足僵直麻木,使尽气力才不緻让上下两排牙齿发出咯咯声响,神智清楚地见他一掌劈来,已无力闪躲,只得闭目待死。
    陈嵩在旁一直分神留意两人恶斗的情形,见状呼呼呼连出三招风眼拳逼退方变,身行飞纵半空,淩空扑向花清轻面前,高声道:快停手。
    在一群女弟子们尖叫声中,武茫茫不用陈嵩拦阻,已然收劲,掌力向旁一撤,击向地面。另一条身影后发先至,在空中正好赶上陈嵩,去势奇快,眼见要和他撞在一起。
    陈嵩知对方只为救人,一掌轻轻推出,两人各自借劲后跃落地,原是一直貌似对这场比斗漠不关心的布衣青年。两人对视一眼,都注意上对方。
    武茫茫得意洋洋地走到陈嵩身侧,低笑道:我一时糊涂,险些收不了手。他撤劲原因,却是在千均一发之际想起伤人后定会与满月门结下难以化解的仇怨。
    另外一边与陈嵩动手试招的方变看了看布衣青年,心想自己先前输了一招,而对手显然尚未使出全力,索性大大方方说道:师弟武功精深,方某自知难敌。虽说败于敌手,但所表现出的气度修养却是颇令陈嵩心服。
    方变认输后微觉有愧,转脸朝布衣青年道:祁师兄,我……布衣青年温和地道:
    方师弟不用说了,这一场我们输的无话可说。
    陈嵩与武茫茫交换过眼色,由陈嵩道:我们这就告辞。布衣青年诧异道:还有两场没比,陈师弟怎就要走……你们功夫不俗,很有希望能过关。陈、武两人听到还有两场没比这句话,都觉摸不着头脑。隐隐想到这次满月之行非是原以为的那样简单。
    本章终
    第五章情睏双煞
    未等两人有机会发问,布衣青年道:武师弟方才不是想与‘满月门’女弟子试招吗,就如你所愿。略一沈吟,道:赤霞师妹,你陪武师弟试试剑法。一个红衣女子应声而出,向武茫茫笔直走来。
    只见那名叫赤霞的红衫女子身形娇小,脸作圆形,一双漂亮的眼睛黑白分明,五官精緻动人,左颊生着一颗细小淡痣,看上去极有味道。
    武茫茫一心想着司徒秀,虽见赤霞生得美貌,仍是大为焦急,叫道:等一等,我要的不是这位……话未说完,又一个身穿白色短衫的年轻女子从人群中走出,向布衫青年道:小妹与这位武师弟有一面之缘,早想领教他的功夫,求师兄成全。
    布衣青年见她出来,心中顿时放心不少,道:好,就是如此。赤霞,你去陪陈师弟试剑。红衫女子应了一声,转身走到陈嵩上首。
    武茫茫欲辩无辞,无趣地瞪了白衫女子一眼,忽觉有些眼熟,仔细一看,突然失声道:是你!那白衫女子原来竟是上次竹林中救下向达、武功高得骇人的神秘女子。
    白衫女子解下佩剑,扔给茫然失措、斗志全无的武茫茫道:我叫向迎风,武公子请了。武茫茫下意识地将目光投往旁边,在一群男弟子中轻易找到了那名叫向达的满月门门徒,从他青肿瘀胀的脸孔上所带的狠毒神色,武茫茫哪还不知这是怎么一回事。
    陈嵩一见这付场面已是了然于胸,但却爱莫能助,只得低声提省:别忘了你的心上人在一边看着,不可丢脸!说完离开武茫茫走到赤霞下首。
    武茫茫听到陈嵩鼓励的话语,精神忽然一振,心道:我有‘寒冰真气’压箱底,不一定就会输给这九成是向达小贼亲戚的不漂亮女子。当下拔出向迎风给自己的长剑,在手中轻抖三下,试过甚是合手,道:迎风姑娘,小弟先出招了。一剑刺向向迎风左肩。
    向迎风过于苍白的脸上无甚表情,空着两手迎上。左袖挥出,拍向武茫茫面门。武茫茫眼前白影晃动,被扑面的袖风逼得气息一窒,骇然忖道:丫头好生厉害……她不是想替向达以血还血、毁我容貌罢!
    并指戳向向迎风手腕,右手剑不退反进,加速刺到。向迎风冷哼一声,垂下的手臂一抬,使招柔云飞袖倒捲向上,巧妙无比地在武茫茫手持长剑的剑柄处缠了几层。
    再一收臂,发劲将自己的兵刃重又夺回。
    武茫茫一指点正向迎风手腕,但却见她犹如未觉。反倒是自己两根手指如中金石,疼痛欲摺。同时袖风从面上扫过,双目如被针刺痛的几乎流出泪来。
    向迎风夺下长剑,已然胜了。但却不住手,剑交右掌,一招三式连绵不断,行如流水的淩然刺出。武茫茫眼珠发胀,两目强睁不闭。双掌高举,没头没脑地朝向迎风胸腹之处攻上。
    以这等招数对付女子本是大不应该,行径已近于下流无耻。但武茫茫性命攸关,哪还能顾及旁的?只求不被向迎风刺得脸上开花,已是上天庇祐。
    此招一出,向迎风果然心生顾忌。虽仗身法高妙,不虞被武茫茫击中,但躲闪起这种无耻招数,落在旁人眼里仍是不雅。向迎风苍白如纸的脸上罕有地多了几分血色,却是因为难耐的羞意所緻。心念电转,收剑往旁飘去,避开武茫茫正面,一剑一剑尽走偏锋与他游斗。
    这样一来,武茫茫无形中占了不少便宜。暂时不虞毁容之忧,间中虽仍给一柄长剑迫逼得进退狼狈,惊险百出,但还可勉强撑住。
    这边打得风风火火,另一头的一男一女压根儿还没动手。反倒不像对手更似情人般喁喁低谈起来。
    陈嵩手里随意把玩着兵器,俊脸带着赖以成名、曾骗得洛璿险些失身的动人笑容,不停地向面前比自己尚小了几岁的美貌少女赤霞做工作:赤霞姑娘,虽然我们头一次见面,但不知为何却好像很熟悉似的,不知这是不是人们所说的‘缘分’呢?
    尽管不太了解你,但看你长得如此可爱,我想你得剑术也一定会很高明罢!
    其实大家都是‘曼联武院’的入室弟子,何必要那么认真地斗下去呢!大家随便说些话,谈谈心不是更惬意吗……
    长篇大论、令人听来萌生睡意的废话从外形胜人一筹的陈嵩口中说出,分外有着能令女人情难自己的强大诱惑。尤其是对那些从小长于世家,不明男人的话永远靠不住这一至理的单纯少女。
    名叫赤霞的红衫少女难挡羞意,低低垂下了头,但仍不时睁着水灵灵的美目偷偷望他一两眼,不消说亦如在旁或生气、或羡妒的师姐一般心扉悄悄打开。
    虽给陈嵩说得动心,赤霞终还未忘面对之人乃是此战对手,犹豫地听陈嵩讲个不停,发觉自己的求战之心愈来愈淡,心知不妙。硬着心肠截声道:陈师弟,我们动手罢。拔剑分心刺来。
    陈嵩正站在不战而屈人之兵的成功边缘,兀自做着占便宜的美梦,道:赤霞姑娘,你真是我所见过最可爱……啊,妈的……剑法却一点不可爱……乱叫乱嚷声中,险险避过了赤霞明显留情但又突如其来的一剑。
    看着赤霞持剑静等陈嵩慢吞吞老大不愿意地拔出青钢长剑,一旁静观的布衣青年暗忖:赤霞师妹论剑术在‘满月门’中只在我一人之下,按理说对这陈嵩是有胜无败的,但她弱就弱在太过单纯……我让她出战会不会是今日之战的一大失着呢?
    陈嵩当然不知忝为‘满月门’众弟子之首的布衣青年已经卓有远虑地预见了这一战的结果,拔了长剑,施展出在曼联武院学得的一套剑法,认真地与赤霞比起剑来。
    甫一动手,赤霞立时一初态,羞腼神态尽扫,美目淩然生威,长剑在身前划出一片剑幕,道道光芒由一个中心向四周漫然散开。
    陈嵩心头凛然,看不清赤霞剑法虚实,收起侥幸之心,使剑紧守门户,丝毫不露破绽。
    赤霞见他这一式守得甚稳,暗暗点头,剑影一撤,重九归一。剑锋略歪,不紧不慢地反撩而至。
    陈嵩对剑法一道研习已久,瞧出赤霞这漫不经心的一剑其实暗中包藏了许多变化,暗自肃然,忖道:这位赤霞师姐年纪轻轻,剑术却恁地高强。这些年来除了邓仙子和昨日与她在‘春秋穀’比剑的无名神秘男子外,我所见之人应属她剑术最强。当下守住门户,十招中往往只攻出两、三剑,凝神为战。
    斗了百余招,赤霞仍是无隙可乘,忖道:我这样打法可不成。剑势骤地一盛,逼得陈嵩手忙脚乱,一边低声道:我要用‘激穹剑法’了,你小心别受伤!话音一落,长剑表面闪亮的光芒忽地消褪不见,变转成深灰之色。
    陈嵩情知有异,忖道:‘激穹剑法’,那是什么剑法啊?正自不解,耳边传来洛璿声音:傻瓜,你挡不住的。还是早早认输保全性命。剑影飘忽而至,攻了过来。陈嵩大骇之下不暇思索,使出云流术暴退三丈,一道剑气几乎贴着面颊扫过去。
    赤霞一招未能剋敌,心中也是惊奇:这是什么身法,竟可躲过‘激穹剑法’?一招落空,第二招接连攻上。陈嵩至此哪还敢有半点轻忽,尽展云流术,绕着赤霞大转圈子。
    十招弹指而过,陈嵩圈子越兜越大,逐渐得空隙看清赤霞招式。这路未曾闻名的激穹剑法每招每式都是来无影、去无蹤,既瞧不清从何方刺来,也看不明向何处而去。唯一可把握的一点蛛丝马迹便是赤霞每剑发出时剑尖都是斜指向头上方,剑身微微一顿后便没了蹤影。至于每一招式之中变化却是并不如何繁複,只是方位有所不同。
    与陈嵩相比,武茫茫境况则惨烈得多。向迎风一柄长剑攻势如潮,或左或右攻来,不多时已令他肩腿受创,一件衣衫更是被如同实质的剑气刺得破破烂烂。
    武茫茫肩腿两处伤口虽浅,但却血流不止。知道多拖一刻便多一分凶险。双掌交错,不惜真力地不停拍出寒冰掌劲。但向迎风身法如穿花蝴蝶,连衣袂也难沾上一角。
    斗到分际,武茫茫腿下发软,闪躲不及,腰肋又中一剑。向迎风暗想这翻教训也应该够了,便收剑而立,说道:胜负已决出……武茫茫一生中尚未败得如此之惨,心神大乱,喘着粗气看了向迎风一眼,一股怒气不可遏止地发作出来。垂首蹒跚行至向迎风身后,一记寒冰掌无声无息地印了上去。
    向迎风几曾料到武茫茫会暴起伤人,一句话未曾说完,眼前一黑,向前猛地倾身,险些倒下。武茫茫沈声道:胜负已决,生死未判。我绝不会认输的。
    向迎风转身凝眸而视,缓缓道:卑鄙……突地心头一颤,张口吐出一小口黑血。
    须知寒冰真气阴毒无比,寻常人稍沾一点也是受不起,何况于全无防备中给寒冰掌击中要害。向迎风中掌后欲强行运内功压下伤势,但却清楚知道自己伤势已不容再斗下去。
    武茫茫眼见向迎风纤弱的身体摇摇欲坠,心中也觉不忍,伸手扶住她肩头,低声道:
    向师姐,我们别再斗下去了。你的身体要紧。
    向迎风闻言险些给他气得再次吐血,这小子暗使阴招伤人,还敢在事后假惺惺地装好人。正欲抬手赏他一巴掌,突然瞧见武茫茫在眼前不足一尺处的英俊面庞,同时肩头传来他手掌的温暖,仿佛一下子驱走了身上寒意,一时怒色全消,定了定神,方推开武茫茫,淡然道:是我输了。
    布衣青年见状闷哼一声,心想:这是从何说起。
    陈嵩这时仍被赤霞紧缠得难以脱身,不住摧动云流术如流星赶月般在无极殿
    中心飞奔不已。赤霞将激穹剑法由头至尾使了一遍,偏生奈何不了陈嵩,芳心中不禁在对他喜欢中又多了一点敬佩之情。剑势一缓,便想不伤和气地结束这一战。
    陈嵩在曼联武院中一十五年,武功已是极强。虽身处散星门中,真正修为已不在满月门徒众之下。几月来得洛璿倾囊指点,更是有了极大进境。倘非如此,早已败于赤霞高明的剑法之下。
    这时陈嵩见赤霞剑势转缓,不再用那套令自己心惊肉跳的激穹剑法,猜到她心意,挡了几剑,突然向后跳开,叫道:赤霞姑娘。
    赤霞收剑向他看去,只见他脸上带着一丝似有深意、懒洋洋的笑容,芳心一颤,怯怯地道:陈师弟有何话说?陈嵩本想说我们这一战就作平手论,话到嘴边,忽然瞧到赤霞手足无措的动人美态,胸中一蕩,眯着眼望向她如红菱角般不停微颤的樱唇,恨不得立时扑上去亲上一口,欲火难耐地压低声音,道:师姐生得真美,我好想亲亲你。赤霞闻言大惊,手上一松,长剑噹的一声摔在地上,不能置信地望向他。
    陈嵩弯腰拾起剑,借机偷瞥向赤霞隐于裙裾下的修长美腿,正想说些轻薄话儿,耳中洛璿不悦的声音响起:混蛋小子,你若再胡来,我可不管你了!
    陈嵩吓了一跳,伸手送还赤霞长剑,灵机忽地触动,笑吟吟地道:赤霞姑娘,你可是被我的内力震伤……嘿嘿,如此就承让了。赤霞茫然看着他,接过佩剑,不知怎地心中一悔:我又输了一阵,刚刚为何不使出杀招对付他。这样一来……唉!
    赤霞垂着头楚楚可怜地走回去后,武茫茫也老着脸皮手扶向迎风走到一旁。眼射凶光的向达黑着脸上前推开他,架住自己妹妹摇摇晃晃的身体走回人群中。
    布衣青年想不到两位武功不凡的师妹同遭不幸,眉宇间掠过一丝阴霾神气,忖道:
    这第三阵万万输不得。武茫茫还罢了,虽有几招怪异掌功,但‘满月门’仍有七、八人可稳胜于他。至于这姓陈的少年,功力深浅难测,除非是我自己下场……
    正沈吟间,突觉有异,抬头看去,一个云髻高堆的美貌女子如足不沾地般行进无极殿。布衣青年暗道不好,迎上前恭恭敬敬行一礼,道:‘满月门’祁京拜见邓仙子。
    陈嵩、武茫茫先一步得洛璿传音告知,早有準备,如见到救星般不约而同奔向前,分立邓锦萱左右两侧,大喜问好。
    邓锦萱微一颔首,朝布衣青年含笑道:祁师侄,我不放心两个弟子,便来瞧瞧他们。祁京道:仙子的两位高徒已连胜两场,只差一步便大功告成。
    邓锦萱沈吟半晌,缓缓道:这第三场依我看……不如免了。陈、武两人侥幸胜得两场,心想接下来不知还会碰到什么厉害角色,闻言正中下怀,都道:师傅说得是。
    邓锦萱见祁京面有难色,微哂道:赌约之事当然也不作数。祁京眉头一扬,朗声道:就是这样,两位师弟请在‘满月门’各选一物。邓锦萱大感愕然,忖道:
    此人难道胸襟真如此宽阔?
    陈嵩、武茫茫都是精明似鬼的滑头,从二人交谈中将事情缘由猜出七、八成,不敢擅专,齐望向邓锦萱等她吩咐。邓锦萱别有深意地一笑道:祁师兄这么大方,你们两个也就不须客气了。
    祁京笑道:‘满月门’奇珍万物包罗万象,宝刀名剑也不在少数。两位师弟想要什么?陈嵩偷偷瞧了邓锦萱一眼,当先道:小弟只求在‘揽秀苑’摺一枝花便已足够。祁京愕然道:如陈师弟不觉太吃亏,当然没问题。
    陈嵩肚里打起邓锦萱的主意,忖道:如果凭此举打动仙子师傅之心,不但不算吃亏,还是占了大便宜呢!哈哈一笑,连声道:不吃亏、不吃亏。扭头见武茫茫目光癡癡投向人群中的司徒秀,心中暗暗担心:小武他不是想要一个活生生美女那么过分吧!
    此念刚起,却见武茫茫果然迈步径直朝司徒秀所站的方向走去。
    满月门众弟子不知他要做什么,各向后退,从中让出一条路来。武茫茫走到司徒秀面前,深深凝视着她一张夜夜出现在梦里的如花容颜,只觉胸口发胀,呼吸不顺,紧张心情竟是比方才与向迎风拼斗时更甚。
    司徒秀惕然道:你有话要说?武茫茫不知怎地全然失去了平素的机变巧思,讷讷地答道:我想……要司徒……师姐……司徒秀见他结结巴巴,傻气十足,不耐烦道:你胡说什么?
    武茫茫紧握双拳,鼓足勇气大声道:小弟想求师姐一件东西。司徒秀冷冰冰道:
    我身无长物,没什么可赏你的。武茫茫不理她语带讥讽之意,道:天下奇珍异宝便聚在一起,也难抵师姐一根头髮。小弟所求之物正是师姐一根头髮!
    顷刻无极殿静至落针可闻,所有人目光或是鄙夷或是惊讶,都定定集中在两人身上,看司徒秀如何作答。远处陈嵩心生不好的预感,暗暗为好友担心起来。
    布衣青年祁京则不动声色,一付事不关己的悠閑样子。而身为师傅却一点不了解徒弟的邓锦萱则做梦也想不到武茫茫有胆量在这种众目睽睽场合下向一个年轻女子示爱,不禁又好气又好笑,正想喝斥不得无礼,只见司徒秀娇躯轻抖,俏脸如布了一层严霜,挥掌啪的一声清脆之响,打了武茫茫一记耳光。
    此举立时使得一众本就看不惯武茫茫的满月门弟子心怀大畅,不少人还发出兴灾乐祸的嬉笑声。
    司徒秀秀目喷火,充满敌意的目光如无形利刃般刺向武茫茫,寒声道:轻薄之徒,你道天下所有女子的清白名声都是可以随意给你玷辱的吗?
    武茫茫在她面前犹如整个人矮了一截,垂头丧气地道:师姐错怪我了,小弟千真万确是真心……司徒秀厉声道:住口!再若胡言,小心我拔了你的舌头。冷冷地扫视过武茫茫沾满血汙的破烂衣裳,有意无意地朝不远处一般相貌俊朗但气度偏偏的陈嵩看看,心中不禁生出天壤云泥之感,不屑道:武功不成还罢了,行止一味地阴险卑鄙,本姑娘这世都不会多看你一眼!
    这几句绝情话的伤害比当场打骂武茫茫更令他伤心,武茫茫眼中泪水模糊一片,癡癡望了司徒秀销魂蚀骨的一眼,耷拉着脑袋走向殿口。忽觉羞惭难当,发一生喊,狂奔而去。
    陈嵩跟着邓锦萱离开无极殿,回思这趟满月门之行,不禁暗生感慨。一路上邓锦萱不言不语,一反平素温婉之风,神情中带着三分不悦。
    行经揽秀苑,陈嵩记起什么似的在道旁鹅卵石砌成的小小花圃中摺了一枝娇豔欲滴的深紫色花朵,试探道:仙子师傅,这花送给你。邓锦萱微微一怔,绽唇笑道:真是少年人心性,这等贪玩。别的不取,单单摺枝玫瑰花。随手接过,拿在手里把弄。
    走了几步,邓锦萱忽道:你这身武功从何而来?可是洛璿所传?陈嵩一震,不敢隐瞒,道:是弟子苦缠着洛师姐,她才勉强答应。
    邓锦萱收了笑容,道:你们倒真是投缘得紧。说完沈着脸不言语了。
    隔了一会,陈嵩试探着道:仙子师傅生弟子气了?邓锦萱横他一眼,道:你们的事我不管了,将来有何不测,我也护不得你们。顿一顿,转过话头,道:当年‘满月门’与本门有一条赌约,凡散星弟子与他们切磋武艺时可连胜三场,即可在‘满月门’任挑一物带走,这件事我没同你说。
    陈嵩点头道:弟子明白。若是为求宝物起了贪念,比斗时难免有求胜之心,反多增三分危险。邓锦萱和声道:你明白就好。你们连胜两场,‘满月门’大师兄已有出手之想,我深知祁京底细,怕你们当中有人受伤,才提议免斗。
    陈嵩道:那祁京想必是武功极为高明。锦萱歎道:我就算使剑和他放手一搏,只怕也难胜他。提到祁京之名,邓锦萱脸上掠过一层阴云,仿佛不想多说,道:
    你快回去看看武茫茫如何,让他少招惹‘满月门’的弟子。
    陈嵩默然不答,心中想着武茫茫向司徒秀当众示爱之举,不禁深深佩服他的胆量。邓锦萱见他若有所思,笑问:怎么了?
    陈嵩低头想了想,突然说出石破天惊的一句话:其实弟子喜欢锦萱师傅已经很久了。邓锦萱骤听此言,饶是她见多识广,也禁不住羞得双颊火红,立足呆呆瞧着他。
    陈嵩苦笑道:弟子一直不敢说出来,是怕锦萱师傅怪罪。,今日见小武示爱受辱,反到相通左右不是一死。要如何处置全凭您老人家一言。
    邓锦萱长吸几口气,平定情绪后勉强和颜悦色道:别忘了我是你的授艺师傅,伦常之理不可不顾。今日之事,我不会让别人知晓,你好自为之了。说完扔下手中玫瑰,便要拂袖而去。
    陈嵩不暇细想,只知今日若让邓锦萱就这样走了,以后休想让她再向自己多说一句话。当既身行前移,竟将云流术施展至超乎自己能力之上的水準,一跨步挡在邓锦萱身前,双臂平伸拦住去路。
    邓锦萱嗔怒道:你待怎的?陈嵩双膝一屈,跪倒在地,张臂牢牢抱住邓锦萱一双玉腿,脸颊靠着她柔软的腰肢上,一面如作梦般舒服地享受与邓锦萱的紧密接触,一面作真情流露状,语带哭声:要我忘了仙子,除非一死。
    邓锦萱心境一瞬数变,最后天性中的温柔怜爱之心占到上风,没有推开陈嵩,反到伸手轻抚他头髮,柔声道:不要多想了,回去罢。轻轻扶起陈嵩,温柔地举袖为他拭去眼泪,神色深藏遗憾地摇摇头,独自去了。
    陈嵩目送邓锦萱背影消失无蹤,挥袖潇洒地拍拍尘土,然后一丝得意的笑容浮现嘴角--一件几乎不可能成功的难题终于揭开了第一层神秘面纱。
    不管以后怎样,先回去重温一下刚才那种难得的享受。相通此节,陈嵩心满意足地捡起给邓锦萱抛下的一枝玫瑰,纳入怀中后扬长而去。
    一条人影随即行不沾地出现,自言自语道:陈大哥好可怜,怎样才能帮他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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